“走吧,我送你回去。”
连靳觉得再和一个酒鬼呆在一块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便拨开她的手,又重复了一遍。
浦阳盯着自己被拨开的手看了半天,她的脸蛋红扑扑的,不知是醉得狠了还是气得狠了。
连靳已经扭头走了几步,她还站在后头,倔强道:“我不回去!”
他顿住脚步,侧过头板起脸,凶巴巴道:“快走。”
她眸中委屈更甚,醉酒之下雾蒙蒙的眼泛上一层水色。
他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凶得有点过了,“你…”
刚一开口,她又打断道:“我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你说什么我都不回去!”
连靳深刻认识到自己似乎拿她没办法,无奈转身,想要哄上几句。
虽然他从来没有哄过人,但是咬咬牙,应当还是可以的…吧…
浦阳见他往回走却吓了一跳,直接蹲下一把搂住了石桌的桌腿,一副生怕被拉走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兽,戒备地看着他。
“你要干嘛?”
“你对我这么凶是不对的!”
“我可是,我可是…”
她想说出一件自己帮了连靳的事情用以辅证自己的第二句话,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竟只能想到连靳帮她的事情。
连靳轻轻笑了一声,又很快压下笑意,问道:“你可是…什么?”
浦阳理直气壮道:“反正你就是不能对我这么凶!知道了吗?”
连靳点了点头,他知道了,喝醉的人大概是不怎么讲道理的。
一人立在桌前,一人抱着桌腿,连靳甚至不明白自己哪里来的耐心,竟与一个酒鬼在这里僵持许久。
浦阳蹲累了,小心翼翼地仰头看他,斟酌道:“你想送我回去,也不是不行。”
连靳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浦阳噘着嘴,非常不满意,“战神大人,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要用嘴回答,用眉毛回答是不礼貌的。”
“我们再重来一遍啊。”她清了清嗓子,“咳咳,你想送我回去,也不是不行。”
连靳看着她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态度端正道:“你说。”
浦阳傻兮兮地笑了几声,这才继续说下去:“你若是愿意把我揣进怀里,我就跟你回去。”
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要求,连靳上下看了她几眼,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揣进怀里的大小。
见他没回应,浦阳又不满意了,“战神大人,我刚才怎么教你的!”
连靳点头,“好,那我把你变成樱桃。”
他说着,真的抬起手,泛着一点淡金色微光的指尖眼看就要朝她伸过来。
浦阳制止道:“停停停,我不要变成樱桃,你就这么揣不行吗!”
连靳收手,“…揣不下。”
“怎么会揣不下,我就这么大一点。”浦阳比划着半个手掌的长度,认真道。
连靳默了片刻,这次是真的觉得她醉得狠了,必须立刻回房休息了。
他本可以强硬些,比如直接拖着她,不顾她意愿地把她拖回房间。
但不知为何,他不想这样做。
浦阳还在抱怨他小气,便听他犹豫道:“我可以背你。”
可以…背?
浦阳眼睛亮了起来,松开了死死抓住石桌的手,从桌底钻出去之前,又想到什么,重新抓住桌腿,一本正经道:“你太瘦了,背着硌得慌。”
连靳“嗯”了一声,好脾气地问道:“那你想如何?”
浦阳眨了眨眼睛,道:“你抱我吧。”
连靳没有犹豫,干脆道:“好。”
他躬下身子,凑近了还蹲在桌底的浦阳,一手抄在她腿弯处,一手扶着她的背,轻轻松松便把她抱了出来。
浦阳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脖颈,指挥道:“走吧。”
连靳便往亭外走,怀里的人很小一坨,喝了酒浑身都热乎乎的,像个小暖炉。
走了两步,小暖炉道:“你怎么不回答我?”
连靳微一垂头,便与小暖炉对上视线,她眉头微蹙,一双杏眼被月色衬得透亮,显然很是不满。
他有意逗她,便又没有回应。
小暖炉兀自絮絮叨叨地喊他:“战神大人!”
“战神大人?”
“连靳!”
“喂!”
“……”
喊得累了,她就把头靠在他肩膀处,整个人窝进他怀里。
凉亭已落在身后,隐没在夜色中,稍转一下头,便能看到别院近在眼前。
浦阳小声道:“连靳,你走慢一点。”
“怎么了?”
连靳的声音很轻,浦阳贴在他身上,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微微震颤的胸腔。
“我头晕。”
她说谎。
连靳走得很稳,一点也不会颠,她也根本不晕,只是单纯想让他走慢一点找的借口而已。
“好。”
他真的走得很慢,短短几十米的路程,他抱着她,走了许久。
浦阳靠在他肩膀上,微仰起头,恰好能看见他鼻翼上那颗极小的黑痣。
她正看得出神,连靳便停下来,“到了。”
浦阳侧头看着自己紧闭的房门,暗暗抱怨这一段路还是太短。
她伸手推开房门,连靳便抱着她进了房间,两人也算是配合默契,只是一进房间,她就被放了下来。
毕竟男女有别,浦阳醉得找不着北连靳也不可能帮她宽衣,他把她放在床沿,想了想,很别扭地除去她的鞋袜,这就是极限了。
“我走了。”
浦阳赤脚站起来,“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应该给你个什么东西当作谢礼。”她赤脚在房中跑来跑去,目光四处乱转,似乎想找个适合送人的东西。
连靳按住她,“不用。”
“你没什么想要的?”
浦阳认认真真想了半天,眼睛倏地一亮,猛地抬头,伸出双手固定住连靳的头,不由分说地凑过来。
柔软的触感落在鼻翼时,连靳脑中一片空白。
也不完全一片空白,还剩下一个想法:“酒”这个东西,真是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