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连靳与黑衣连靳从地下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地下,打得难舍难分。
浦阳没敢再上前,而是留在原地,躲得心惊胆战。
她完全搞不懂这是什么状况。
莫非连靳他…有个同胞兄弟?
要不然他们两人长得为何如此像?这实在无法解释啊。
她正胡思乱想着,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抬头去看时,正正瞧见红衣连靳手中的长剑,刺穿了黑衣连靳的心口处。
黑衣连靳当场喷出一口血来,那场面,真叫一个…血溅三尺。
粘稠的血液溅到了红衣连靳脸上,他没有半分犹豫,面色冷然地抽出了长剑,默默注视着被他刺出的伤口,“你输了。”
“我是输了。”黑衣连靳不怒反笑,“可只要你一日抑制不了这煞气,我便还会再出现。”
他的身影逐渐虚幻起来,临近消失前,他留下了一句,“很期待下次见面。”
他语气平淡,面带微笑,但说出的话实在渗人得紧,听得人脊背发凉。
浦阳发自内心地觉得,各位反派同志都应该同他学学,不要只会说些什么“我还会回来的”这样低端的威胁了。
连靳果然被他激怒,提起剑发疯似的对着他消失的地方,又挥了十数下。
他本来还打算再继续挥,但与那黑衣连靳的打斗似乎耗费了不少体力,挥着挥着,竟连长剑都脱了手。
他背对着浦阳,跪坐在地上。
他很瘦,明艳的红衣没有为他增添半分生气,因为疲倦而微微佝偻的背,愈发显得萧索。
略微犹豫了一下,浦阳还是鼓足勇气,壮着胆子朝他走了过去。
刚踏出去,连靳便扭过头来,厉声喝道:“谁在那里!滚出来!”
没了遮挡,浦阳看见他赤红色的双瞳。
虽然心里害怕,但她还是故作镇定地笑道:“师傅,是我。”
连靳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嗤笑道:“刚刚筑基,也敢试图偷袭本君,你可知死字怎么写?”
“偷袭?”她何时打算偷袭了?
浦阳一愣,“师,师傅?你不认识徒儿了?”
“本君从未收过任何徒弟。”连靳看她几眼,“更何况,像你这样天赋极差的人,没资格叫本君师傅。”
浦阳这才明白过来,是他这边的进度慢了,小公主都过了许久梦寐以求的生活了,他还在重复过去呢。
而且看样子,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处幻境。
切,你现在就装吧,使劲装,看你以后怎么打脸。
“神君不许我叫师傅,我不叫便是了,左右神君日后自会收我为徒的。”
浦阳指指他搭在膝盖上的手臂,粘稠的鲜血正顺着他的指尖滴落,“神君受伤了,可以让我看看吗?”
幻境中的连靳,保持着一贯的傲慢,“你一个刚筑基的垃圾,就算趁本君不备,也无法伤本君分毫,劝你莫要再痴心妄想。”
根据浦阳对他的了解,他既然老老实实坐在这里与她有来有回的说了好几句话,那便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把她怎么样。
至于他嘴里说的什么,听都不用听。
“是是是,神君说的是,我不会痴心妄想的。”
浦阳边说边不管不顾地靠近了他。
“本君什么时候允许你靠近了!”他皱了眉头,面色愈发冷淡。
但他到底还是没有对她动手。
浦阳委屈巴巴地憋出一汪泪,“我只是想看看神君的伤势而已。”
“啧,哭什么哭!”
连靳不耐烦地扭过头去,浦阳大着胆子上前挽起了他的袖子,他也并未推拒。
幻境中的连靳,与现实中倒也没什么差别。
都是纸老虎!
他倒也没受多么严重的伤,只是手臂上有一道五六寸长的口子罢了。
那口子算不得深,却不停往外冒着黑气。
浦阳掏出一块手帕,替他擦净了伤口附近的血,又撕下衣摆,包扎好了伤口,最后打下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喜滋滋地对他邀功,“神君快看,我打的结好不好看?”
连靳垂头看了一眼,嫌弃道:“难看。”
浦阳浑不在意他的打击。
他没推开她,也没动手拆了,就证明她的柔情攻势,还是奏效的。
“神君,这是哪里啊?”
“魔界。”
“魔…我知道了,神君定是来除魔的对不对!”
连靳冷笑了一声。
浦阳一怔,她自觉方才这句话里头,实在没什么不对的啊,也不知道他笑个什么劲。
笑罢,他又悠悠叹了一句:“原来如此。”
浦阳:“???”
这厮越发莫名其妙了。
“你本是想来投奔魔族的吧,不巧魔神方才已被本君除掉了。”连靳一副胸有成竹之态,“所以你见风使舵,又意图投靠本君,借以保命。”
浦阳:“……”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连靳是个想象力如此丰富之人。
不,不对,浦阳猛地意识到,他莫不是,发烧了吧…
忽视了连靳嘲讽的目光,她伸出手覆上了他的额头,果真是滚烫一片。
她不能跟一个烧得神志不清的病人一般见识啊!
“神君你快躺下休息一会儿吧!”浦阳不由分说地把连靳按倒在地。
连靳挣扎了几下,“大胆!谁允许你碰本君!”
“好好好,我不碰我不碰。”浦阳按着他的肩膀,哄小孩似的哄他,“等你身体康复了,我就再也不碰你了,好了吧。”
方才与那黑衣连靳,哦,也就是他口中的“魔神”一战,应当是消耗了他不少体力。
他挣扎了片刻,竟没能挣开她的手。
最终,他瞥了浦阳一眼,略带警告地说了一句,“你若想着趁本君睡着之时做些什么,便趁早放弃吧,纵使本君如今受了伤,像你这等刚刚筑基的垃圾,也绝无可能伤本君分毫。”
“刚刚筑基的垃圾”这几个字他已经重复说了好几遍了!
啧,这人恐怕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了吧。
浦阳耐着性子哄他,“神君就放心休息吧!我不会偷袭,不会暗算,更不会趁人之危!”
连靳轻哼一声,终于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