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做东人,林恺和纪如初为了彰显自己诚意,整个晚上“感情深一口闷”,到散场时已经连路都不会走了。
他们像两滩烂泥,由儿子们搀扶着,夜里灯火阑珊,商业中心周围只有稀稀拉拉的人和车,万物都像陷入了沉睡状态。
林恺上了一位专门开车没喝酒的弟兄的车,他后边还得有个弟兄扶着防止烂泥散架。
“我回了啊!你们还有谁一点没喝酒的,把纪如初搭回去!要一滴没喝的啊!”
吴三海自然走到纪如初面前,欲从别人手里接过她,“恺哥,我没喝,我送初姐。”
林恺比了个“ok”的手势,“海子,靠谱!”
纪如初这滩烂泥也没完全烂,不知怎地就想起上次吴三海被绑那事,人不大清醒了便也顾不得周全,直接躲开了吴三海,险些栽地上:“二条就喝了那么两杯,没事,让他送我。”
“章鱼在后面扶我,海子,你回去休息。”
吴三海还僵着那扶着她的姿势,不是滋味地望着她。
“初姐……”
什么义无反顾地奔赴,原来……原来还是有心防的啊。
初姐,这些日子我太想你了,都没看出来你防着我。
我连被何耀辉殴打折磨的时候都在想着你啊…还有我那六十岁的老母…她被…她在等着我回家。
吴三海看着载着纪如初的车渐行渐远,原本为了护她而滴酒未沾,现在却转身一头扎进了商楼的酒馆里。
因为她状态不大好,二条开得很慢,很自然就往弄水巷里开。
到分岔路口时,她却迷迷糊糊开口:“去东楼小区。”
二条一开始怀疑她在说梦话,便不理,直到她重复了四五遍后才正视起来:“初姐,你要去东楼做啥子嘞?”
纪如初哼哼唧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会说星星一会说月亮的,但麻烦的是她的醉太有选择性,看出这是开往弄水的方向后,就不安分地闹腾,二条险些把车撞电线杆上。
最后是章鱼想起了什么:“条子……那个好学生…呃…衍哥好像就住在东楼。”
这些天儿子们听林恺骂纪如初没良心都听出耳茧子来了,顺带也把“好学生”的代号及一些基本信息刻进了DNA里,此时才迟钝地想起来。
“这么晚了,去别人家不太好吧?衍哥说不定早睡了…”
“对啊,衍哥家还有家长…”
二条和章鱼面面相觑。
“怎么办?”
“送的话难办,不送的话明天初姐酒醒后就会削了我们……”
两人最后还是觉得不肖子的罪名他们担不起,老老实实听了纪如初的话。
东楼小区,温衍家楼下。
正在两人不知如何是好,打算让初姐发微信或打电话让衍哥下来接时,初姐大发慈悲地让他们滚。
“送到这儿就可以了,你们回去吧。”
二条见她这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哪里放心走:“初姐,我们陪你等衍哥下来吧。”
醉了酒的纪如初格外固执:“不要,你们走。”
“初姐……”
“走。我已经和温衍说了,他很快就下来……再说,东楼和弄水不一样,这里处处监控,治安很好。”
最后二条和章鱼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纪如初找了面墙靠着躺下,仰头看天,看二楼温衍家微弱的灯火。
快一点了,好学生在做什么呢?学习吗,可他看着也不像挑灯夜读的人啊。
纪如初骗了二条他们,她根本没联系温衍,人家爷爷在呢,大半夜去打扰算什么啊。
寂夜无星,整个小区白色的公共灯灯光微弱,温衍那一户暖黄的灯光像是唯一的光明。
其实其他住户也有亮灯的,只不过在纪如初眼里,只看得到温衍那一户而已。
她累了,看了那灯火许久还不灭,自己有了困意就要睡过去。
可就在闭眼的前一秒,她看见温衍家的窗户,开了。
闭眼失败,纪如初坐直了些许,盯着那窗户看,看那玻璃被缓缓推开,屋里的暖光泄出来,窜进无尽黑暗里,不自量力地温暖着夜的黑暗。
看到窗前站着个人,她认出是温衍,但常年躺着打游戏的纪如初视力没那么好,酒精上头人又不清醒,就只看出个大概的轮廓。
温衍静静在窗口伫了许久,也不知在想什么,纪如初看着看着,眼皮子就再撑不下去,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温衍头好像转向了她这边。
然后纪如初就被人拍醒了。
她眼神稍微清明了些许,认出了来人:“温衍……你怎么下来了?”
“你大半夜还不睡啊?”
这一波先发制人着实厉害,但温衍才不入她的套:“你在我家楼下。”
“不学习,还喝成这样。”
这人满身酒气,身躯滚烫,根本站不起来。温衍只得把她抱起来,费力地往楼上带。
“明天周末…我歇一会儿…”
纪如初颠三倒四地解释:“大人物…饭局…没办法…”
温衍了然,夜色掩了他原本的疲惫,又有这么个人让他操心,倒是显得与平日无异。
“你自己跑来这的?也不给我发下消息。”
进了温衍家门,被他带进了之前睡过的那间客房。
“怕打扰你休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来你这儿…”
温衍把人放下床时,被迷迷糊糊的人儿搂住了脖子,他猛地一颤,伸手把这人的手扯开。
可惜纪如初黏得很,拿开一只手,另一只手又覆上来,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那人搂着他把头往上伸,而后温衍感觉自己脸颊一热,纪如初把唇贴在了他脸上。
短暂贴了一会儿,她分开,同时松了手,喃喃道:“温衍……你真好亲。”
“……你怎么看到我的呀?”
占了便宜的纪如初躺床上神神叨叨,温衍早已出了房门,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可短暂的忙碌并不能彻底让原有的积郁消失,温衍回了自己房间,还是在书桌前愣坐了许久,直到天都快蒙蒙亮了,才去床上小憩了一会儿。
平日的晨跑是完不成了,直到七点半闹钟响,他才起来给爷爷、顺便给纪如初做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