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也是。”
纪如初依旧是笑得清浅,却在温衍已转身离开一段路后追上去,从后边抓住人的腕子,把人拉回头,踮脚轻轻吻上他的唇。
周围考生见了,都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
温衍原本是最不喜欢她在公众场合动手动脚的,如今却是眼睛都亮起来了,伸手摸摸她的头,满脸都是笑意:
“好了,快回去,考完我来等你回家。”
旁观考生满眼小星星,旱了许久的高三狗没想到在上高考战场前还能吃一波狗粮,死而无憾了。
这是高三一年来,纪如初第一次对他主动。
这种以往总是让温衍很无奈的场景,后来纪如初真的规规矩矩,他却慌了怕了。
有她这么一下,考试时温衍都觉得面前的卷子可爱好多。
两天半的高考,和以前的模拟考安排一样,难易有别的卷子,一科接一科,缺乏可陈。
纪如初和温衍考完一科丢一科,对上一门的内容闭口不提。温衍只是继续给她做好吃的,考完一门就带她静静地逛会儿校园,一人一只耳塞,任夏日的风轻轻吹。
后来每次温衍送她到考场,分别是纪如初都会轻轻亲他一下。
他知道那吻是安抚的意味,她怕他担心自己,所以想让他安心。
他的姑娘一心一意要他前程似锦,温衍又怎敢有半分懈怠?
高考那几日,天气特别好,有阳光但不燥,风还挺清凉。
考完后天气就要命起来了,热成个蒸炉,普通三十三班崽子们欢呼雀跃的内心。
那天中午他们挨挤在一起,说要把饭从下午吃到晚上,吃到老板破产,来它个不醉不归!
一群疯子都没理清楚从午吃到晚破产的是谁,人就坐在海底捞里了。
这次全班四十多个人都来了,海底捞一张桌哪里坐得下这么多人,服务员要他们分三桌坐,这群疯子不肯,还和人家拗了半宿,把人家温温柔柔的女服务员都搞哭了,才愿意坐开来。
但桌子隔开的是距离,隔不开他们贴在一起的心,大家放肆地谈笑吵闹,整间海底捞都成了他们的天下。
不礼貌,不文明,但他们暂且可以不在乎。
一群人叫了好多酒,哐当哐当碰起杯来。
第一杯倒满的酒是许芳瑶的,她拿起来敬纪如初和温衍。
“纪如初,我曾经很恨过你,也看不起你。但后来……错的是我。这一年多来我看到了很多东西,你很好,我有时候也真的挺佩服你的……希望你以后,越来越好。”
纪如初举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好,谢谢。”
谢谢她在这一年里也给过关怀和善意。
她承认错误坦坦荡荡,其实她也没什么错。
但许芳瑶告诉了她真相,却是纪如初的一个救赎。
然后许芳瑶把杯子转向温衍,笑道:“温衍,我也敬你一杯。”
“不管怎么样,你是那个让我重新鼓起勇气生活的人。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你,现在也还没完全走出来。你不喜欢我,我也祝福你和如初,但我还是想说,我没喜欢错人,我仰慕的男孩子,一直那么好。”
温衍也同她说谢谢。
谢谢她的喜欢,更谢谢她愿意把她父亲的真相告诉纪如初。
谢谢她敢爱敢恨,喜怒都炽烈。
因为许芳瑶敬她,纪如初想起了考前答应崽子们那茬,于是从包里掏出那本日记本,搁在堆满食材桌子上空出来的地方。
唐浩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爹,都高考完了,你还学啊?”
纪如初:“不是。”
小胖子望着那熟悉的封面,猛地想起来。“爹……”
“答应你们的,看吧。”
大家这会警惕起来了,纷纷摆手,“爹,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不会八卦的…真的,我们现在一点都不好奇…”
纪如初看着咕咚咕咚冒泡的火锅,“也好,吃完玩完再看。”
免得扫了兴。
温衍在桌子底下握紧她的手。
崽子们永远没有办法对他们爹说半个“不”字,就那么一念之差,打开了那潘多拉魔盒……最后一群人哭哭啼啼地扑过去,险些把纪如初压成肉饼。
她却只是笑,“好了,大家不要再同情我了…”
唐浩打着哭嗝打断她,“谁同情你!你那么好,为什么要我们同情,我们是悲愤?和喜极而泣,那些挨千刀的不可回收垃圾,终于被天收了……”
“呜呜呜呜我们为什么不早点知道……如果知道那鬼书院会那么对你,我们拼了命也要进去…爹我爱你!!”
“我也爱你们。”在场八成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从前最酒鬼的纪如初却是现场最清醒的了。
好不容易叫车把醉鬼们一个个妥当送走,纪如初领着她从前滴酒不沾,如今喝得小脸通红的好学生往家里走。
“你怎么样,要叫车吗?”
温衍摇摇头,“不用。我没醉…”
“我只是头有点晕,初初扶扶我…”
他整个人半依在纪如初肩膀上,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洒她耳边。
“阿衍,你还是一点酒都沾不得啊。以后别喝了知道吗?你这么好看,会被人占便宜的。”
温衍哪怕喝醉了晕乎乎也怕靠着压疼她,自己尽量使力,听到这句话非但没一丝害怕,反而兴奋起来了:
“好啊。我给初初占便宜。”
虽然高岭之花也不是第一次走下神坛了,但纪如初还是习惯他高高在上的样子。“别闹,快到家了。”
温衍失落极了:“初初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温爷爷休息了,纪如初有钥匙便不打扰他,摸着黑插钥匙开门,听他这句醉话也不在意,“说什么呢你。”
“初初就是不喜欢我了,以前初初喜欢占我便宜的。”
纪如初:“……”
“初初以前喜欢对我动手动脚。”
“……”
“她以前喜欢亲我,还要睡我…”
“……”
“初初她…”
纪如初开了门,把人反手按在门口,对着他因醉酒而微微泛红的薄唇深深吻了下去。
揽着人很有料的腰,亲了足足五分钟,待那叫嚣着要被占便宜的人儿难受得哼哼唧唧了才放开。
她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满意了吗?”
醉了酒的温衍目光水涟涟地望着她。
纪如初把人送回了房间,对那还不知悔改的黏人家伙威胁道:“再不老实,就睡了你。”
那人哼哼了几声,也不知是想被睡还是不想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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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五号,高考终于放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