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滴滴司机一见她这副血流不止的样子,说什么也不肯搭载,还是吴三海和二条威逼利诱加恐吓,司机才让人上了车。
“宁州医院,开快点!”吴三海对着司机一副急凶相,低下头看几乎揉进他怀里的人又是毫无底线的温和劝慰:
“初姐,别怕,去医院就好了……”
纪如初又不是什么第一次见血的柔弱小姑娘,疼得面色全白冒冷汗,左手根本抬不起来,约莫是骨折了,但不吭一声。在上车前还试图把他们中的一人劝走:“你们给一个去帮林恺…”
平日对她言听计从的两人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听:“恺哥让我们守着你。”
车飞快地行驶着,快速掠过的夜景如同森森的鬼魅。
到了医院纪如初直接被送去急救,熬了快一个小时后,人才平安清醒地被推出来,左手裹着厚厚的石膏。
吴三海和二条一听声响,猛跑过去,“初姐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纪如初穿一身蓝白条的病号服,嘴唇干裂、发白,看他们俩急切的模样,反而宽慰但:“没事,住院观察几天换药就差不多了,别这副表情啊。”
“初姐你干嘛替我挡棍啊,我皮糙肉厚挨一棍算不得什么,你当时还伤着…”吴三海一想起这个、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就心疼不已,拳头咔咔作响:
“何耀辉这龟孙,非得把他的乌龟?头拧下来煲汤不可!”
纪如初笑笑:“我可没帮你挡,我是想把你推开,恰巧挨了一下……别硬气,你后脑勺遭了这么一打,不得脑浆迸裂啊…”
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吴三海哪听得进她的说辞,又是心疼又是感动,这背后是一张更大的非分之想网。
两人又奔波一番给她缴完费,总算稳定下来后,二条家里有事就先走了。
林恺那边发来消息,简单说已经没事了。
他们这些地头蛇的恩怨,向来江湖事江湖了,不可能主动让警方介入,那偏僻的仓库周遭都是废弃的屋子警方也不可能找得过来,怎么没事的,显而易见。
无非是在醉醺醺放松警惕下遭人袭击,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最后援手来保命罢了。
“纪如初怎么样?还醒着吗?”林恺问道。
“初姐腹部缝了针,左手骨折,现在有点发烧,但情况稳定了,她困了就睡过去了。”吴三海道,纪如初吊着水,他跑上跑下用冷毛巾给人降温,一会又怕吊水滴快了去调,根本坐不住。
林恺似乎松了口气:“稳定就好,我手头事多,天亮了再去看她。”
吴三海就这么在她床边待到了后半夜,实在困得顶不住了,才趴在她床边小眯了一会。
偌大的病房只有纪如初这张床有人,病房的陈设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铁床和床头柜都有些斑驳,刷白的墙已经发黑,某些地方还脱了皮,粉块将落未落地在空中晃……处处陈旧的空间,吴三海却觉着是最好的。同初姐在一齐就很好。
天刚大亮,纪如初还没醒,吴三海怕她饿,正想出去给她买吃的,一打开门,却见温衍提着打包的粥,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一见到他,吴三海也忘记自己要去买粥了,只用手撑着拦住门口。
温衍呼吸还没平稳过来,“让我进去看看她。”
吴三海压低声音道:“她还在睡觉,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不需要你。”
温衍早起锻炼,没想到一打开朋友圈就看到她发的一条“服务很好,改天也请某何姓老狗来住,住ICU。”
配图是一张昏暗灯光下的宁州医院牌匾,时间是凌晨两点。
在绕小区道路慢跑的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冲回家,换了衣服就打的往医院赶。
温衍一听她还没醒,也放轻了声音,但不愿同他废话:“手移开。”
“我要是不呢?”
两个低声叽叽喳喳的人终还是把睡眠浅的纪如初吵醒了,一眼看向开着的门,看看温衍有些诧异道:
“温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还这么早就来了,快进来坐。”
她这么说,吴三海哪里还敢拦着,只好酸溜溜地跟在温衍后边,死盯着两人。
温衍把粥和鸡蛋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在她床边的椅子坐下,自然地给她掖了掖被子,望着脸色和唇色都发白、左手“胖”了一圈的人,眉心紧锁。
“不是让你注意点,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纪如初莫名其妙的就有些心虚,笑道:“那供酒商都调查过了,谁知道还是有诈,何耀辉那小子太阴了…”
吴三海不悦道:“初姐,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他又不懂,还一来就对你发脾气……”
纪如初给吴三海使眼神让他闭嘴,又朝温衍道:“小伤而已,没事。”
温衍见她都成这副样子了,何况她有她自己的不易,便不好、也不能再训她。
“大学霸,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谁跟你说的,难道是林恺……”
“你朋友圈。”温衍道。
纪如初恍然大悟:“哦,我没屏蔽你。”
还小声嘀咕道:“不过我只发了个医院牌牌的图啊,也没说我伤了,你怎么就知道了呢…”
温衍心道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学渣啊,轻轻道:“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纪如初摇摇头:“昨天喝多了,头还晕晕的,吃不下。”
她在温衍面前这副几近乖巧的样子,狠狠刺痛了吴三海的眼睛。
温衍这才闻到,衣服都换过一遭了,她身上是有淡淡的酒味。
“就算不得不喝,也别喝这么凶,伤着自己……我去找点醒酒的茶。”
纪如初点点头。
温衍买醒酒茶回来时又遭了吴三海的堵,这人暗恋纪如初不敢说,只会找假想情敌温衍的茬,口舌之争吃了瘪后竟对温衍动起手。
温衍顾着回去看纪如初,不想理他,径直往前走。
吴三海把人拽回来,挥手就是一拳,险些打中眼睛,眼角青紫了一块。
温衍神色彻底冷下来,抓住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拳头,用力往旁边折:
“吴三海,她看不上你,跟我发什么疯。”
吴三海一个经常打架的,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被这么个文弱的高中生钳制住。
温衍狠狠将他手甩开,然后走上楼。
好在手里的醒酒茶没洒,温衍过去的时候,纪如初正在玩手机,看见他,又看见他额头上的伤,皱眉道:“出去一趟怎么就伤了?”
温衍道:“磕了一下,没事,你先把这喝了,待会会凉。”
纪如初显然不信,看见他身后黑着脸、明显心虚的吴三海,就什么都懂了。
“好。”纪如初放下手机,接过他打开的茶,看向吴三海时目光已变得严肃:
“阿海,我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又顾了我一晚上,你永远是我兄弟……也只能是兄弟,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