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海原以为轻轻松松就能吓住这好学生，温衍却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你来和我说这些，纪如初知道吗？”
那目光让人老别扭了，吴三海便更狠地瞪回去：“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这本来就是事实！初姐她只是图你一时新鲜！”
“差别大了。”温衍直直回应他目光，眼眸澄澈明亮，像暗夜里洗过的星辰，吴三海眼里的阴郁，终是陪衬。
“如果她知道，她自己会说，轮不到你。”
“如果不知道，那就是你单方面都不敢宣之于口的喜欢，我更没必要听。”
“而且，我和她，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你…！”吴三海在同温衍示威时，尽量作得硬气，可给人当惯小弟的，样子再怎么狠，微微佝弯的腰却显得是虚张声势。
且论口舌之战他一个初中肄业的哪里争得过温衍，只好握紧拳头发狠：“再bb信不信我揍你！”
“你敢吗。”温衍只淡淡给他三个字。
“你以为我打了你初姐会站你那边？我告诉你，初姐多少个男朋友都被我们弟兄弄过！”吴三海确实不敢了，但凡他打不死温衍，初姐肯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试试。”温衍还是惜字如金，但此时竟生了些类似“恃宠而骄”的小心思。
温衍如果真打了架，自然不会矫情到让纪如初知道，但吴三海就是不敢打，手伸在半空，眼睁睁看着他走掉。
温衍觉着自己方才话太多了，整得跟情敌互撕似的。
吴三海在初姐身边五六年了，远远望着，看她身边人来了又走，从来都很稳得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初姐的小玩戏给了他希望，然后看见温衍这么个例外的人，才会控制不住吧。
他开车折回去，扬满地灰尘，脏了月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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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纪如初和林恺等人，到了酒水商的仓库前。
迪厅之前合作的酒水商出了点问题，近日联系上这位，价格划算，货也算好，便有意长期合作，今天来签了合同，就可以直接提货了。
酒水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拖着个啤酒肚，长得是一副和气生财的慈祥样，说话也是很有一套。
“林先生初小姐，来了啊，快请坐快请坐。”老板笑得像座佛像，林恺和纪如初由他引领着坐下，四四方方的八仙桌，略显陈旧，上边摆的酒菜倒丰盛。
“知道两位没吃饭，就让内人略备饭菜和薄酒，比不上外边卖的，但是表黄某心意的家常菜，还望两位赏脸。”这老板颇有些儒商遗风，说话比温衍还一套一套的，听得纪如初头晕。
林恺技校下课早，倒是吃了点东西，两人默契地纪如初不动，他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子，另一只手腕子合近去，片刻后才入口。
这么吃了一轮后，他才对纪如初道：“你不是饿，愣着干什么，多吃点。”
这不易察觉、但又略显诡异的画面实则是在试东西有没有毒，林恺腕上戴的手环便是一款毒物检测仪。
老板也不知看没看出，笑得依旧灿烂：“两位来干，吃完这一顿，我们马上签合同！初小姐带来的诸位也干！”
纪如初轻轻举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纪如初自初三和林恺一起做买卖以来，这种饭局酒便不能喝少，杯杯甜汤下肚，在场人都有些微醺。
气氛差不多了，林恺便道：“哥，饭吃得差不多了，咱把合同签了，好让哥早点休息。嫂子还等着哥呢！”
“好…！签！必须签！今天能同两位做这笔生意，是黄某的荣幸！”
再饮几杯，话就变成了：“林先生，初小姐……这合同我觉着……还不是那么妥当…”
林恺和纪如初瞬时警惕起来。
果真，老板下一句话是：“两位对不起了……有人出了你们三倍的价钱…我也是谋生的……”
原醉得七歪八倒的老板瞬时站直，跑得比谁都快。
而后仓库四周冲出来群身强体壮的小伙，直接就向他们挥棍。
纪如初一个侧身，那棍子落到桌上，菜汁染绿的瓷盘从中间碎开。
棍声哐当当地响，纪如初抓一片比较完整的瓷片，直接对着人喉咙割。
林恺亦是强撑醉意，厮杀起来。
在场其余精神小伙都是跟惯他们的，这种场合虽懂得控制自己，但今日饮得还是过多了，打起来有些落下风。
纪、林两位虽号称千杯不倒，但此刻酒精上头下，站直都有些颤巍。
遂，眼看要全军覆没。
背后之人不用出来像电视里那样出来讲废话也知道，是何耀辉，宁州另一条地头蛇。
林、纪二人都挂了彩，敌方人一刀朝纪如初挥来时，林恺还把正在打斗的太妹女朋友拉了过来挡刀，刀没中要害，挥刀的人被反杀。
林恺女朋友捂着流血的肩膀，难以置信又心碎地望着他：“恺哥你……”
林恺却把身边的纪如初往敌方包围薄弱诶护，说出了电视剧的经典台词：“纪如初，我撑着，你先走！”
对方人越来越多，而他们的援兵未到。
纪如初懒得理他，继续闷声打。
林恺动手推她：“你他妈走不走？”
纪如初也发狠道：“走你妈。”
林恺冲堵完温衍后赶过来的吴三海喊：“海儿，你和二条把她拉走。”
纪如初伤得挺严重的，手臂老深一道血口子，小腹还汨汨淌着血。
“初姐，先走好吗，你伤的很重。”二条和吴三海哀求道。
纪如初满脸通红，气息却虚，大眼睛都垂了些许，还在打。
两人劝着劝着，突然有根棍子冲吴三海后脑勺挥来。
在对面的纪如初发现后，稍往前一把推开吴三海，但就是因为这一往前，棍子落到她肩头。
本就虚的纪如初直接倒了过去。
吴三海接住她，抱着人强硬拖拽着往后撤。
身后是林恺的声音经久不绝：“何耀辉你他丫的，你们的人敢把纪如初弄成这样，我他妈非跟你们拼了……”
吴三海抱着纪如初等滴滴车来送她去医院，怀中人因失血过多已经很虚弱，再反抗不动了。
他望着路边青黑色的灌木丛，摇摇晃晃的路灯映照下纷飞的尘，又焦灼，心又跳得快。
怀中人虚弱，安静，鲜活可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