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沉敛着眉眼，只回了她两个字：“找你。”
纪如初心情雀跃又无奈，温衍越来越不像话了，他不要他的前程，纪如初还在乎着呢。
“你来这儿要走你爷爷的路子吧？温爷爷怎么也由着你胡闹……”
温衍神色自若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纪如初望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心道你不就一腔孤勇来找我，有个屁的分寸！
“你能不能回去？你跟他们联系一下……”纪如初是真不想他趟这淌浑水。
“我不回。”
“温衍！…”她颇有些急了，都怪自己优柔寡断，舍不得温柔乡，现在倒好了，温衍三番五次为她破例出格，掉进这么个鬼地方里，前路未知。
温衍大概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的，“如初，我不会丢下你一人。”
“所以，你不要单独行动了。”
温衍这个人，决定了什么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纪如初能有什么办法，只好演了一上午戏，把书院此地的监控死角以及躲避的方法，以及山脚平房的秘密与他分享。
演戏真够累的。
她才知道温衍不回她消息，是因为他前天就到书院了，一来就被收了手机。
书院开始是给温衍单独的辅导，因了他一番“集体生活好处多”的论调，书院才迟迟把他送到了这里来。
现在书院的原话是，他要联系家里，找老师借手机，平时宿舍里会提供学习及娱乐用的台式电脑，想必一举一动都在书院眼皮子下。
书院已经开始防他们了，就像一下课秦文就来通知纪如初，把手机上交。
好在她有个备用机，不过也不敢轻易拿出来，估计得留着这玩意到关键时刻救她命。
而且直觉告诉她，藏在屋子的玩偶里肯定不行，得想办法转移。
后来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如履薄冰，书院的管控严苛到无理的地步，她看着同班同学的眼睛越来越灰败，捂着袖子的手越来越严实，便知道，风雨欲来。
没了电子设备联系，她与温衍的交流仅限于课间的寥寥几分钟，经过一番规划后，在第二个周末他俩甩掉跟踪者，绕开一个个监控，终于在山腰处往下的一个角落里碰头。
两人这一路跟演谍战剧似的，着实是形容狼狈。
他们单独相处的第一个时刻，纪如初二话不说，就扑过去抱住了温衍。
她箍着温衍的脖颈，目光热切地望着小男朋友，“阿衍，他们监视得越来越严了。”
“我好担心你。”
温衍这般内敛的性子，对她这种轻浮的行为，定在原地已经是极大的纵容了，但他却抬起双手，轻轻环住纪如初的背脊。
“别怕。他们现在对我还算客气，倒是你，要保护好自己。”
“既然我们今天把他们甩了，就下山去一探究竟。”
是人是鬼，自见分晓。
纪如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把他说话的表情都尽收眼底。温衍被她看得起鸡皮疙瘩，正想问一句“看什么”，却被她堵住了嘴唇。
用她自己的嘴唇。
纪如初箍紧人脖颈，亲得跟要把人生吞了似的，与那山间被风吹起的树枝一同律动。
亲了一会儿，温衍护着把人推开。
纪如初先发制人：“阿衍，我很想你。”
“我忍不住。”
“今天之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
温衍严肃地望向她，“别瞎说。”
“我推你是因为，不想被你这么没名没分地占便宜。”
纪如初：？你是假的温衍吧。
温衍越来越像个假人了。
纪如初又飞快在人唇上亲了一下，“我就喜欢这么无名无分地耍流氓。”
然后牵起人的手，趁着沉沉暮色，沿着崎岖的山路，走下了山去。
温衍脸上微微写着苦。
一排排低矮的平房亮着微光，纪如初紧紧攥着温衍的手，屏住呼吸压轻脚步走过去，心上有淡淡的雀跃，仿佛已触碰到了巨大秘密的一角。
这一路不平，偶尔踩到个小坑，纪如初因为高度神经紧绷，险些摔个人仰马翻。
好在有温衍在她身后，拉住她。
昏暗的月光映着两人蓦地绷直的手臂，有一刻像抓住了生死离别般惊险。
“如初，别怕。”
纪如初又攥紧了他的手一些。
离平房们不过两百米距离了，两人躲在最后的灌木丛里，却有男人在周围走来走去，约莫是在巡逻。
纪如初同温衍对视一眼，伺机待动。
好一会儿那男人终于走开了，纪如初便让温衍在这里看着，她上去看看。
温衍自然不肯让，“我去，你留在这儿。”
“温衍！”真的没有时间再给他两浪费了，纪如初直接起身走上前去，“在这等着。”
她直头直路往前走，弓着腰在窗户那微光以下，像个匍匐前进的蚂蚱。
温衍哪里会让她一个人，便追上去到她身边，握住人的手，踮起脚，双双挨着脑袋看那微光。
入目是空荡荡的地儿，有个斑驳的木架子，一条铁链缀在上边，四周是鲜红暗红的凝垢。
略微刺激的气味从窗子散出来，纪如初捂住了嘴巴：“是血！”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在温衍怀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远看实在看不出别的东西了，她就沿着墙走，试图找到门。
等门口的守卫走到别处后，她和温衍就悄咪/咪进了那屋子。
这才看真切了那架子上的血，以及肉星。
她咬紧牙，和温衍视察一周后退了出去，再潜进下一间屋子里。
这间是一些陌生的机器，插线散在地上，散发着塑胶的焦味儿。
纪如初拾起插线想给机器插电，被温衍抓住手腕：“别冲动，当心引来外边的人。”
“这里应该是个惩罚房。”温衍压低声音道。
然后两人再进了第三间，他们这么跳来跳去的，这次险些被守卫发现。
两人如获大赦，同那屋子里堆高的茅草面面相觑。茅草已落灰，满地铺着，茅草旁边是些形状怪异的竹板、竹条、夹子，有大有小，看着无害，但联想起书院的用途，便令人毛骨悚然。
纪如初把身上的备用机塞到了角落里。厚厚的茅草中。
温衍疑惑且震撼地望着她。
纪如初说他们在她原定的离开前一晚偷跑出来，高小英那边没给她是去是留的消息，好日子该到头了。
接下来两人想离开惩罚房去点别的地方，却在路上撞见了以秦文为首的书院的“老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