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如初看他们拿着成绩单满班跑，跑几步宣读一科她的成绩，那抑扬顿挫的调调哦，跟表彰大会念获奖名单的主持人似的。
把纪如初无语住了，“你们克制一点，我考了300分，不是700分。”
唐浩表情夸张，“初姐你这可就不对了！This？is？300分，对于以往最多180的初姐来说，是质的飞跃！”
另外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附和道：“就是！初姐是不是看不起你的300分！不行！”
纪如初忍俊不禁，“那这300分给你？”
唐浩等人立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了不了……”
一群人在吵吵闹闹，黄婷怡和高高瘦瘦的男生是情侣，打情骂俏着让大家起哄。整个班只有两个人格格不入。温衍在低头圈画着试卷，不过不是画自己的，是纪如初的。
他拍了拍看热闹看得兴起的纪如初，指着她数学答题卡上乱写一气的立体几何证明题：
“这类题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怎么还扣分。”
“我这脑子就不是用来学数学的。”纪如初微微仰头，看他的样子颇有些理直气壮。
温衍卷起卷子轻轻拍了一下她头：“胡说，你就是不肯背术语，哪有人用大白话写数学证明题的？”
脑袋突造异物的纪如初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睁开时看见自己卷子上的“因为这条线垂直于那个面”，讪讪笑道：“错了。”
然后在温衍直直的目光下认怂，“下去我好好背。”
温衍那卷子还搁她脑袋上，不知是哪个首先停下打闹的崽子看到了他们这温馨和谐的场面，捂住嘴，拍拍旁边的人，一传二三，最后一群人都捂着嘴围观他们。
黄婷怡拍拍花锦言，“你觉不觉得，初姐在衍神面前特别乖？”
一群人此刻都是花锦言，点头如捣蒜。
私下见过大世面的花锦言见怪不怪，“如果你们见过初初在弟兄们面前的样子，会更加这么觉得。”
温衍还在给她分析自己那一手就能抓过来的惨淡成绩，除了语文接近及格，数学烂出天际，其余都稳定在四十五分左右的惨烈程度。
语文的八十五分有50分是作文分，48分以上是一类卷，这算得上是高分了，何况她写的还是记叙文。
这个作文分纪如初也是前所未有的，她坚持说老师眼瞎了，不肯给温衍看，最后经不住美色诱惑还是真香了。
她看温衍那认真的样子就头皮发麻，“……真没什么好看，我瞎写的。”
可温衍觉着她作文里字字哀戚，却也留着希望，像阴冷墙角里拼命生长的青草。
“纪如初，你要不要试试写议论文？”温衍问道。
纪如初：“啥文？”
他便想起这人上什么课都十之八/九不听了，于是翻开一本议论文素材的范文，指给她看。
纪如初看几眼就摇摇头：“不要。”
“一堆啰哩巴嗦的大道理，头晕。”
温衍拿高考作文同她讲，听完她还是摇摇头：“这之前听你和许芳瑶讲过。”
“我像是那种讲道理的人吗？”
温衍不逼她，只好笑笑作罢。
坐在靠墙座位上的许芳瑶，用笔狠狠涂抹成绩条上自己在班里尚且中等偏下的分数，几乎要红了眼眶。
而温衍在光荣榜的顶端，是那么遥不可及。
中午放学，在崽子们的强烈邀请下，班里十几号人去学校新建成的饭堂团建吃饭，温衍、纪如初、许芳瑶、唐浩等人都在其中。
尽管宁二的新食堂非常难吃，难吃到后来他们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想不开来食堂团建。
大概是走读生们对学校的爱？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到食堂门口时，一个带着风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纪学姐，好巧呀！”程远江笑得眉眼弯弯，“你也来食堂吃饭的吗？我都没见过你。”
纪如初一边感慨学弟真好看一边道，“平常不来，今天和他们一起。”
程远江很快和学长学姐们打成一片，大家知道他是那个举报六班的学弟后，对他更亲切了。
这一行人占领了宁二食堂的一大排长桌，温衍和程远江分别坐纪如初两边，花锦言被排出了体制内。
说是团建，自然就不能一人一个餐盘各自吃，可学校就只有格子餐盘啊，于是崽子们充分发挥了劳动人民的智慧，一个餐盘打上两种菜，扫荡完宁二的菜品后摆了一桌，再用打包盒打上十几盒米饭分。
“这样不就满汉全席了！聪明是不是还是你浩哥聪明！”
众人欢乐动筷，顺带聊些学校八卦，谁谁心上人，游戏等等，现场气氛极好，程远江一个外班的，倒丝毫不显被冷落。
程远江新拆副一次性筷子，夹了块糖醋排骨，咕咚一下就放纪如初盘里，“学姐，你都没怎么吃饭，尝尝这个，很好吃！”
纪如初听着他们讲八卦，手中筷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米饭粒，有人夹东西给她想都没想就吃了。
“味道不错，谢谢。”这酸酸甜甜的玩意儿估计是全场最佳了。
程远江见她喜欢，就又夹了几块，和一些别的他觉得不错的菜品。
开始大家护着唠嗑没注意，但渐渐就发现不对劲了，学弟怎么突然退出群聊，在不断地给他们初姐夹菜呢？
崽子们的眼神交流逐渐变味。
“纪如初，别老吃肉，吃点菜。”温衍也拆了副新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蒜蓉大白菜。
温衍的筷子同程远江的交叉碰上。
两人抬头对视，无数锋芒交错。
“学长，你自己吃就好啦，我知道学姐喜欢吃什么！”程远江笑得人畜无害。
温衍先松了筷子，“这话应该对你自己说。”
吃你自己的。
“你喜欢的别加她身上。”温衍一时忘记，直接用给纪如初夹菜的那双筷子夹东西吃了。
“你才认识她多久。”
程远江依旧是笑，“学长这学期才从物理班转来的吧？你和学姐又认识了多久呢？”
被打扰了听朱老师八卦的纪如初这才稍展开双臂，手掌下压作“安静”的手势，“你俩吵啥啊，夹的我都爱吃，下次我自己夹。”
这倒是实话，他俩夹的东西，样样在她口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