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刻的“宁州书院”四个楷书大字显得古朴韵致，四周都是高大的青山，天蓝水碧，山鸟飞林。
进了大门，是很阔的地，缀着一排排灰白的平房，墙面斑驳，空地上则稀拉立着枯死的草，尽头是高高厚厚的围墙，整体给人一种很荒芜的感觉。
想起唐浩的遭遇，纪如初心生不安。
“秦老师，这里是我们学习生活的地方？”她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
秦老师爽朗地笑道：“怎么可能，这些是仓库和杂物房，我们教学、生活的地方在后头呢！”
纪如初不着痕迹地观察他的表情，倒没看出什么不对劲。
两人往深处了走，竟然到了山里边，她进入一栋小洋楼，环境雅致，窗外风景清幽。
“这是纪同学住宿的地方，你先放一下行李，待会老师再带你去参观学习和运动的地方。”
纪如初看着这堪比庞清正家的布置，梦幻席梦思大床，粉色纱帐，公主梳妆台……觉得大为震撼。
“老师，我没有室友吗？”
秦老师顿了一下，“这原本是二人房，但因为纪同学你最后来，别的房子都满人了……”
纪如初面上表示理解。
她由着秦老师带着参观了一周，学生很少，但学习与生活的氛围都很温馨，以至于她怀疑自己和唐浩进的是不是同一个宁州书院。
秦老师把她送回宿舍后，拍拍屁股就要走人：“纪同学有什么需求再和学校反映，祝纪同学为期两周的书院生活愉快。”
纪如初挑眉：“只有两周？”
“是的呢，因为你是来借读的，校方只安排了两周的时间。”
两周太短了，这点时间说不定她都没熟悉书院就结束了。
但这事和秦文说不了，她过后再找高小英，只是今天这书院之旅，看着很假。
她叫住秦文：“老师，书院的所有学生，都在今天您带我去的班里了吗？”
秦文圆圆的脸笑起来很和善：“没有，书院分区教学，还有别的区学生在另外的山头，你没见着。”
纪如初：“那请问老师，不同区的学生，有什么区别吗？比如生活条件方面什么的？”
“不同区的学生着重培养的方面不同，但生活条件配置、以及学习的氛围感是一样的，而且为了学生的多方向发展，不同区的学生会以一学期为期做调换的。纪同学你现在所在的区就是着重培养音乐方面的。”
秦文的模样显得很游刃有余。
纪如初却步步紧逼，“可我听闻，书院进行的是军事化训练，而且会对学生用电击进行矫正教育是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文那笑吟吟的脸上有那么一瞬的失态，但到她看过去时，并无任何异常。
“纪同学消息很灵通，我们确实有一个这样子的区，但那是矫正极少数不良青年的，不过所谓‘不良’都是世俗意义上的，我们相信他们都是好孩子。”
“因为他们情况特殊，得特殊对待。而且我们都是引导为主，惩戒为辅，对于这类学生，我们之后也是会转移到普通区来的。”
纪如初紧追着不放，“这类学生有多少个？都是些什么人才会被放进去？”
“十个以内吧。”秦文边说边作思考状，因此答得很慢，“这些学生要么是有过违法记录的，要么是格外桀骜不驯的……当然，也不是绝对。”
“我想去那里。”
秦文依旧笑着，但目光染上了探究，圆滚滚的人硬是被看出了尖锐。
“纪同学，对于借读生的安排我们都是有严格的程序的。来时我也和你说过了，虽然你是纪校长的女儿，但学校会一视同仁，不能给你搞特殊。”
“而且，老师现在要给你提前上来书院的第一堂课，叫尊重师长讲礼貌，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和措辞，都很不对。”
在那种焦灼的问答里，她原是想用步步紧逼把真话逼出来，诚然，秦文的回答没有任何不对劲，仿佛唐浩口中的地狱只是幻影。
但就是因为他回答得太周到了，反而让纪如初生了疑惑。
事出反常必有妖，事情太过正常也有妖。
她信唐浩，信那小胖子破碎的眼神和狰狞的伤疤。
纪如初跟他赔礼道歉：“老师说得是，我就是太好奇了。慕名而来咱书院却跟想象的不一样，一时着急才……”
秦文目光探究道：“你想象的书院，是军事训练和电击，那你为什么还敢来？”
“秦老师有所不知，我穷苦出身，是个小混混，从小无法无天的…现在想矫正一下自己，因为高小英，生我的女人，傍了个大款，我想讨他欢心继承他家产。”
纪如初说得一板一眼，格外正经。
秦文笑道：“纪同学可不像小混混。”
言外之意是她别想去矫正了。
这回他真拍拍屁股走了，走时没有收她手机，而且就秦文那精明的模样，根本不可能是忘了收。
她陷入沉思，照秦文那说法，唐浩是去了矫正区。但小胖子只是个成绩差一点、跳脱一点的高中生，也没啥要靠电击来矫正的点啊！
但他又说了，矫正区选人标准不是绝对的，万一是唐浩父母要求送进去的……倒也说得通。
可就小胖子那ptsd的模样，绝不是他口中的什么“引导为主，惩戒为辅”。
而且来时那满目的平房和大场地……一个学校，交通发达，蔬菜现送，有什么杂物需要放上百来间房？
如她所想，这书院，绝对有问题。
纪如初边想边整理洗漱，最后带着满身疲惫躺到了席梦思大床上，不论诸多膈应，书院给她安排的待遇，倒是真不错。
纪如初拿出手机，给温衍打了通视频。
那边的男孩子映在暖黄的灯光里，上半身老端正，能看得到入镜的书本和他身后的床……他在学习。
温衍接到她视频显然很开心，嘴角都噙着笑意了：“之前不是说……手机会被收吗？”
“没收我的，今天的一切，太奇怪了。”纪如初耐心同他讲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及自己的想法。
“是人是鬼，总会见分晓的。”温衍五官被灯光笼着格外温柔，“不管怎么样，如初，你照顾好自己。”
纪如初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
“你在学习吧？我不打扰你了。”
她说着就要挂视频，温衍止住：“不会。”
纪如初关视频的手指顿住，“不会什么？”
“不会打扰。”
“我想看你。”
夜色撩/人，纪如初望着视频里精致的容颜，色心蠢蠢欲动：“我也想看你。”
“温衍，给看腹肌吗？”
温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