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样,期中考总算落幕了,除却纪如初考化学时的小插曲,这次大考也算顺利。
一考完试,崽子们都像出笼的鸟,走读生们约好晚上去庆祝,誓要来它个通宵。
程远江像在三十三班有眼线似的,周四下午一放学就跑过来,说要请客。
黄婷怡怪不好意思的:“我们做学长学姐的,怎么好意思让你请…”
程远江笑得如灿灿的夕阳光:“我说过要请纪学姐和学长学姐们的呀。”
刘毅个钢铁直男老实诚,憨憨摸着后颈道:“我们快二十号人呢…学弟,我们跟你才认识不久…不能让你这么破费。”
“认识不久”算好听的,背后隐含的是“我们不熟”。对一个不熟的殷勤过分的学弟,崽子们总是有些防备的。
温衍淡淡道:“我们AA就行,不劳烦你。”
话到这儿,脸皮薄点的该后退了,但程远江像没听懂一样,向纪如初走去:“可是我认识纪学姐好久了呀。你们是她的好朋友,我也把你们当很重要的人……再说,我还欠学姐一顿饭呢。”
他这话让崽子们再没拒绝的余地,心里对这学弟好感爆棚的同时,也隐隐觉着欠了他人情。
温衍对程远江的加入似乎颇有微词,但刚大考完,大家兴致缺缺的,他也不好扫大家的兴离开,便也跟着了。
一路程远江要和纪如初寸步不离的,崽子们吃人嘴软,又簇拥着他,最后竟无意把温衍挤到后边去了。
华灯初上,宁州商业中心展露其华丽的外衣,也就在此时它同整个灰头土脸的宁州界限最分明。
崽子们在旋转大门前踌躇不已,唐浩巴拉着玻璃门的金属柄子:“学弟,这里太贵了……要不我们去西二街吃…”
“是啊是啊,那边新开了家烤肉店,听说也挺好吃…”崽子们纷纷附和道。他们一边面露难色,一边眼里的光怎么掩不住。
程远江为他们拉开大门:“我和纪学姐约好的就是这里,不贵的,大家放心吃。”
见崽子们还有些不好意思,纪如初便拉开门的另一边,“进去随便吃,小学弟请不起的话,你们的爹我买账。锦言。”
花锦言随着纪如初的眼色出来说道:“哎!大家放心,初初是富婆,宰她就对了!”
众人终是打闹着进去了,他们中许多人还没来过这里,不知这雄伟壮观的大家伙消费水平如何,但大家手头都有百来块,想着吃爽它一晚,大不了平摊,就不信它要价还能高到天上去。
一路欢笑不断,崽子们似乎对花锦言那句“初初是富婆”很感兴趣,唐浩自捏他肉嘟嘟的双颊做怪脸:“那个……初姐,你真的很有钱吗?”
那时他们已进了一家海底捞,找位子坐下,服务员的热情让他们吃惊。服务员们一套一套的话与笑容……这还是在宁州吗?
纪如初调配着蘸料,笑笑,“没什么钱,但请你们这群崽子一顿还是请得起的。”
花锦言在秦省首府常去海底捞,来宁州还是第一回,有种老友久别重逢的欢喜,点着菜上头了,就在空隙时揭了纪如初老底:
“别听她扯,初初手上十几家店呢,凯旋就是她的。”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嘴瓢了,看向纪如初,心虚地低下头。
纪如初略责怪地瞥了她一眼。
这会儿菜已经点完了,鸳鸯锅底,程远江把店里有的荤素都过了一遍,看得众人目瞪口呆的。
菜上得很快,本以为搞吃的能让这群人忘掉富婆的话题,没想到大家边在程远江几个人的指导下放菜,边提高自己了八卦的兴致。
刘毅一脸卧槽:“真的啊?凯旋底下有迪厅、娱乐城、最近还搞房地产……初姐真的是当家人啊?”
黄婷怡和自己男朋友同款表情:“我听说凯旋有两个当家人,背后有人的…初姐你…?”
花锦言看着大家的反应觉着很有意思,正不觉间将再一次嘴瓢时,被纪如初间接止住了:“在里边干点活而已。”
“我不信!初姐就是富婆,求包养…”
“求包养加一!”
崽子们的画风越来越奇怪了,这时温衍涮好了毛肚和牛肉,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往纪如初碗里送。
纪如初才注意到这个一晚上存在感都很低的人,顺口道:“不敢养你们。”
“他不让。是不是啊温衍?”
崽子们做作的“为什么”在喉咙里打了几转,变成了尾音拉长的“哦”~
正往清汤里放菜的温衍闻言哂笑一声,他虽全程不说话,但一直听着呢,也不想大家再在这话题纠结下去,毕竟她在外边做的事情,和学校生活还是得有界限的,便哂笑一声:“是,我不让。”
众人起哄得更起劲了,场面一度比隔壁的海底捞版生日还热闹。
“班长和初姐还没在一起呢,就管起初姐外遇来了…!就凭这夫管严的精神,这两在一起定了!”
富婆这梗就这么过去了,纪如初吃着碗里的食物总觉得不得劲,便同温衍抱怨道:
“你怎么老在清汤锅里给我弄吃的?我想吃辣的。”
她说完就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却被温衍拦住了筷子:
“谁次次吃辣都被辣出眼泪。”
说完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菠菜:“还是清汤适合你。”
纪如初非常不赞同,甚至讲起大道理:“人就是要挑战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啊。”
“再说了,被辣哭的那个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不一样了,人总得日日新嘛。”
她为吃个辣都这么拼了,温衍还是一点人情不讲,正在纪如初郁闷着时,隔着个位置的程远江笑道:
“学姐偶尔吃一下也没关系的呀,来,给学姐吃块辣牛肉!”
程远江说话时正俯着身下菜,说完用公筷从辣锅里捞了块肉出来,弓着身子就往她碗里送,他们中间还隔着个人呢,因此程远江的动作看起来格外吃力。
但即便吃力,即便脸上热出了薄汗,他的脸依旧是极明媚好看的。
肉到碗中,辣子的香气扑面而来,可把纪如初馋坏了,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温衍,像对着什么佳肴一样陶醉地嗅几下,才要上筷。
筷子都到一半了,被温衍握住。
虽然他的手很好看,但纪如初还是不满了:“温衍,你差不多得了啊。”
“我就吃一块又不会死。”
温衍松了手:“你不怕痛就吃。”
啥?纪如初懵了几秒才后知后觉,自己今天是生理期。
“不痛的。”她虽反驳着,但手已经讪讪地抽回了些许。
“你总不长教训。”温衍表情温和,他向来这样的,少有慌乱失态的时候。
纪如初心说我自和你重逢以来也没和你喊过痛啊。但关于生理期,她从来都没放心上,该吃吃该喝喝,老作死人了,痛不痛还真没什么印象。
“林恺和我讲起过的。”温衍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补了这么一句。
纪如初这才彻底认输:“好了,不吃就是,那这肉怎么办?”
温衍重新抓住她手中的筷子,纪如初放手,而他把那辣肉往自己嘴里送。
程远江面上和大家谈天说地,但注意力一直没离开过这边的,余光瞥见这场景后,依旧是笑着的,但这笑容,多少像阴霾遮住了太阳,光便大打折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