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哄哄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有人喊道：「快叫救护车！」
几个人慌张地从我们面前跑过，几乎乱成一锅粥。
我妈看见旁边穿着演出服的女人，声音陡然提高：「赵雅？你怎么了？」
赵雅瘫在地上，闻声诧异一瞬：「你也来了？」
赵阿姨和我妈是大学同学，如今她是剧院舞团的首席，声名显赫。
多年未见，曾经朝夕相伴的同学如今发展迥异。
我妈有些局促不安地往后退了半步：「看在家父的面子邀请罢了。」
外公在世的时候给学校捐赠了不少钱。
赵雅了然点头，神情有些痛苦。
「你这是脱臼了？」我妈凑过去扫了两眼，很快下了判断。
她眉间蹙着，无奈道：「是，刚刚不小心拧了。」
「最后一个节目是你的吧，你这要怎么跳？」
旁边助理打完电话回来：「还能怎么办，这肯定跳不了了啊。雅雅姐，救护车已经在门口了。」
赵雅目光忽然定在妈妈身上，若有所思：「白蕊，你……现在还有在跳舞吗？」
我妈还没来得及说话，喻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你不会想让她上去跳吧？」他语气嘲讽，「她都多少年没跳过了，上去干什么，这不是丢人现眼吗？」
妈妈低敛着眉眼，衣角被攥出褶皱。
「妈妈可以的！」我冲过去，拉过她的手，「你不是每天都在坚持练功吗，以前幼儿园的活动，老师都夸你跳得特别好看！」
喻璟嗤笑：「傻丫头，幼儿园的活动哪能跟这比，别害了你妈，等下在全校面前出丑。」
救护车已经到了，赵雅临走前，给妈妈留下话。
「其实以前上学时，我一直都不如你。那个时候的你一直是我努力追赶的目标，我很感谢你。虽然你当年突然退出，给我提供了机会，但我始终都觉得很遗憾，你本来可以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现在却……」
「跳不跳由你，我想跟你说，很多事可能没你想象得那么难。比如今天要跳的舞十几年前毕业典礼上我们也跳过，当时你就站在中间。」
我转头看向我妈，她神色不安，却带着蠢蠢欲动的欢喜和渴望。
8
昏暗的舞台下，灯光还未亮起。
我站在台阶旁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妈妈，我相信你。」
她眼中含泪，深吸一口气，然后穿着漂亮的演出服，走向黑暗的舞台中心。
灯光亮起，光芒聚焦在她身上。
她随着音乐开始起舞，肢体动作生疏许多，但对于动作间的情绪表达却更好了。
像一只轻盈的蝴蝶，每一次振翅都优雅美丽。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观众席间响起热烈的掌声。
我妈从化妆间换完衣服出来，还很紧张。
我激动得抱住她：「妈妈别怕，你跳得特别好，我听见很多姐姐都在夸你呢。」
她笑着低头看向我：「你这嘴甜的，一天到晚就会哄妈妈。」
我龇牙咧嘴地靠在她腿边。
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
回家后，我把妈妈跳舞的视频传到网上。
翌日，我的账号被轰炸出无数条99+。
昨天那条视频火了。
我看了眼，原来是昨天赵雅阿姨帮忙转发了。
@赵雅：【昨天彩排时不小心崴了脚，幸好蕊蕊帮忙救场，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在本地小有名气，带动了一定的热度。
评论转发都在夸舞者漂亮有灵气。
【好有气质的舞者，以前怎么没见过？】
【是学校里的新生吗，看起来不像啊。】
【虽然有瑕疵，但是临时救场能达到这个水平真的很厉害了。】
【这个舞者是哪个舞团的？】
【呵，也就那样，这夸出花来我还以为跳得多好呢。身材保持得也一般……】
我戳进这条格格不入评论的首页。
果然看见熟悉的一张脸。
江遥。
她都不知道换个小号的吗？
我转手点了举报。
然后拿着破手机奔向卧室，想和妈妈分享，却迎来一个脑瓜嘣。
「我看你是越来越大胆了，都学会偷拿手机玩了？！」
不疼，但我捂着脑袋装委屈：「就玩一小会儿。」
怕挨骂我连忙岔开话题：「妈妈，你看这么多人喜欢你，咱们借着这个热度开个舞室怎么样？！」
她动作一顿，诧异地看过来。
我迎上她的视线，轻声而坚定地说：「你一定也想继续跳舞的吧？」
9
妈妈的舞室短短几天就招满了预期的人数。
她限定的名额有限，打算一步步慢慢来。
不过这么顺利成功建起来，还要感谢赵阿姨的宣传。
开业当天，赵雅因为排练没能过来，但却买了花篮让人送过来。
她说现在能看到她振作起来，也感到十分高兴。
一切都在顺利地往下进行。
妈妈这次彻底下定决心要和喻璟分开，让律师催促了几次，狠下心来说如果再不签就走诉讼离婚。
得知这条消息，喻璟当天下午就来到舞室。
我正在大厅的办公桌写作业，看到他，顿时拉下脸：「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他不满地说：「你个死丫头，我是你爸！你什么态度！」
「你对我妈什么态度，我就对你什么态度。」我放下笔，叫门口的保安，「王叔，把这个人赶出去！」
喻璟气不打一处来，挣开王叔伸来的手：「别动我，白蕊不是要离婚吗，我得和她见面谈。」
几分钟后，妈妈从舞室里出来。
她额头上挂着汗珠：「谈什么？协议写得很清楚了。」
喻璟拿出协议，狠狠摔到我面前的茶几：「什么叫家中财产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让我净身出户？」
妈妈接过我递过去的水杯，不紧不慢地说：「从我们结婚到现在，你赚了多少钱？」
喻璟恼羞成怒：「你管我赚多少？你成天在家又赚什么了？我不管家里的财产你得分我一半。」
她讥讽道：「家里的财产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原本就是我的个人财产，你多大脸还想分一笔过去。这几年你一分钱没往家里拿，哪里来的共同财产。」
喻璟冷冷地看向妈妈：「夫妻一场，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闹得难看的是你，你出轨的时候怎么不觉得难看。」
妈妈这次相当坚决，当天便让律师起诉离婚。
三个月后，判决下来。
这下彻底撕破脸，喻璟开始每天往舞室跑，在门外大声喧哗。
好在租的店铺位于管理严格的商场，第二天他就上了黑名单，楼下门卫再也没把他放上来过。
但我们还是低估了喻璟不要脸的程度。
周六早上，我陪妈妈提前到舞室安置些新的摆件。
她笑着给我围好围巾：「别的小朋友都想在家赖床多睡会，你起这么早不困吗？」
我揉着眼睛摇头：「不，我要去帮忙！」
「小小年纪，怎么比我还上心。」妈妈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连忙牵起她的手：「我也见证了舞室一步步长大的哦，我们要一起努力把它做得更好。」
「好好好，我们都会越来越好。」
话音戛然而止。
我们顿住脚步，舞室的玻璃门被用红色油漆涂了几个大字。
[贱人！当代女版陈世美，抛夫弃子！]
10
妈妈以最快的速度报警，通知客户今天不用过来了，并给予了补偿。
她处理问题很快，短短几分钟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妥当。
曾经她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如果不是碰到了喻璟生下我，现在的人生又怎么可能困在那小小的房子里。
而喻璟甚至还觉得是理所应当，对她事事挑剔。
她的自信就在一年年的磋磨中逐渐消耗殆尽。
商场安保措施到位，监控摄像头布满每个角落，清晰地拍下了喻璟的身影。
警方迅速逮捕他。
喻璟看见妈妈的第一眼就开始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现在发达了就想把我甩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条狗也得养出感情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狠心。」
妈妈淡淡看向他：「喻璟。」
平静冷淡的语气仿佛这件事和自己无关。
「我查了你的消费记录，你和江遥最起码从四年前就开始了。这是你说的这么多年的感情吗？况且，你要认清一点，是我养着你。」
喻璟哪里听得进去：「你别太得意，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一个带着别人女儿的中年妇女，你以为谁还肯要你。」
妈妈疲惫地叹了口气，对牛弹琴实在太累。
「无所谓，我们已经离婚了，这和你没关系。」
回家的路上我们碰到了江遥。
她堵在家门口，看到我们的瞬间立马迎了上来。
妈妈皱着眉，拍拍我的肩膀：「你先回去。」
我回到家里的院子躲在门口。
妈妈问：「你是来给喻璟求情的？那我告诉你，这件事不可能私了，我不会原谅他。」
江遥着急地打断：「不是的学姐，不是他的事。」
「别叫我学姐，我嫌恶心。」妈妈往旁边挪了几步，跟人拉开距离。
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讪讪收回：「学姐我一时糊涂，都是姐夫他花言巧语我被蒙蔽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在圈子里帮我说两句话……」
校庆后她和喻璟那点破事在圈子里传开。
一传十十传百，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江遥这几年也没什么成就，靠赖着喻璟生活。
现在失去庇护，连份工作都找不到。
妈妈径自从她身边走过，连头也没回：「我以为你是为了喻璟来的，原来是为了自己这点破事。你当初跟喻璟鬼混在一起就该想到有这天，这是你应该承受的代价。」
江遥顿时失去往日里所有的温婉得体，失态地往前抓着妈妈的衣角：「学姐求求你了，你不帮我的话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之前贷了笔钱，下个月再还不上，他们会……」
妈妈甩开她的手，摔上大门：「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11
舞室逐渐打开知名度，妈妈终于准备多招收一批学生。
原本练习室的大小有些紧张，恰好旁边的商铺老板准备出国，妈妈便把隔壁也承租下来。
又请了个助教，都是和她差不多年龄的中年女性。
助教阿姨的丈夫赌博败光了家中所有财产，她做了八年的家庭主妇，脱离社会很久，来面试的时候十分忐忑。
但她做事勤快利索，也善于和人交谈。
只有一点，她有个需要接送在读小学的儿子。
大多数公司听到以上几条信息时，便直接pass了。
但妈妈却留下了她。
她说希望这份工作能够帮到阿姨。
我知道她在助教阿姨怯懦自卑的身影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被困在家庭里无休无止的家务和无能丈夫事事苛责中的女人。
所谓夫妻间的好好相处，无非是妻子对丈夫要求的百依百顺。
在被压榨剥削的时间里，她们丧失了自我、自信。
白蕊在这些日子里。
不断地告诉自己，也想告诉别人。
我们是可以拯救自己的。
12
再次碰到喻璟是在两年后。
那天我放学后准备乘坐公交去舞室。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是自己回去，起初妈妈并不同意。
不过实在拗不过我，加上她的确也越来越忙。
但我知道刚开始的一周，她每天都悄悄跟在我身后，观察我的行动。
尽管我在第一天看见她带着口罩帽子上车后就认出了她。
我并没有戳穿她。
这样可以让她放心。
意外发生在傍晚。
我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按照往常的习惯去买奶茶。
每个周五我都会到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买些零食。
这天刚走到巷口，我看见地面映出成年男性的身影，心里一颤。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双手捂着嘴将我拉进了角落里。
13
再次醒来，我被麻绳捆住手脚扔在地上。
眼前一片漆黑，仅有的光从头顶的半扇窗户透出的一缕。
啪的一声。
冷然的白炽灯刺入眼中。
我下意识闭上眼。
「沐沐，还记得爸爸吗？」
我缓缓睁开眼睛。
对面的男人憔悴沧桑，胡茬密密匝匝布满下巴，额角一道长长的伤疤划过半张脸。
黑眸锐利、挟着怨恨和算计。
我几乎在瞬间意识到。
他也重生了。
喻璟对我的反应颇为满意：「看来你认出我了。」
旁边的呻吟声打断他的话。
我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捆着一个女人。
乱糟糟的头发散在她脸上，看不清面容。
地上还有一滩发黑的血迹。
女人挣扎起来：「你放我出去，杀人是要偿命的你知不知道？！」
我愣住了。
她是江遥。
喻璟阴沉着脸，沉默地走过去，扯着江遥的头发，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个臭婊子，留给我一堆债款，自己拍拍屁股跑去傍老男人了。」
江遥声音嘶哑：「你个没用的东西被扫出家门，我难道还要把时间搭在你身上？！」
他扫了我一眼，咬牙切齿：「我早该知道你这个女人眼里只有钱。」
喻璟怒上心头，连着甩了几巴掌。
江遥被打晕了。
他这才把视线重新移向我：「沐沐，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可是你爸啊。」
我克制着恐惧：「你纵容江遥对我肆意打骂的时候想过你是我爸吗？你和她缠缠绵绵害死我妈的时候想过你是我爸吗？」
喻璟轻眯了下眼睛：「果然是你，最开始我以为是白蕊那个贱人。」
麻绳捆得结实，我挣脱不开：「所以你想报复我？」
「别试了，这绳子是我专门找的。」他蹲在我面前，忽然笑起来，「没那么简单。」
喻璟拿出手机，拨出个号码。
我听见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好，哪位？」
他直视我的眼睛，缓缓开口：「还记得我吗，白蕊。」
沉默几秒后，妈妈嘶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她也是你的女儿，你还是人吗？！」
喻璟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像是很享受对方失控的情绪：「想要女儿活着，就按我说的做。」
妈妈极力控制着情绪：「你想要什么？」
喻璟冷哼一声：「今晚八点，带着五百万现金到我指定的地点，报警的话后果自负。」
妈妈的声音逐渐冷静下来：「时间太短了，我筹不到这么多。 」
「筹不到就等着给她收尸。」
「可你同样也拿不到钱。」
喻璟停下动作：「你想说什么？」
妈妈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你现在骑虎难下，没有退路。可你不要低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如果沐沐出了事，就算我赔上这条命，也跟你没完。」
「打开视频，我要确认她还活着。」
14
警察叔叔们闯进仓库时，喻璟正收拾东西准备去交易地点。
一声枪响，匕首落在地上。
他惨叫着哭嚎起来。
警察迅速将喻璟扣下。
妈妈帮我解开身上的绳子，手却颤抖着：「沐沐，哪里受伤了，快告诉妈妈。」
「他还没来得及对我动手，但是她……」我看向墙角的江遥，沉默下来。
她晕过去到现在，便再也没醒来。
大概已经死了。
此时有警察过去查看，他脸色沉了沉，对同事轻轻摇头。
妈妈将我搂进怀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抱着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白蕊，我杀了你！」喻璟捂着不断往下流血的右手，双眼通红地想要挣脱出来。
妈妈伸手捂住我的眼睛：「别怕，妈妈带你离开。」
我倚靠着她的身体，在黑暗中往前走。
身后男人嘶吼的声音歇斯底里，很快又被制服。
回去后我才知道，原来从我失踪后妈妈便想办法调取了附近商铺的监控。
警方根据监控里喻璟离开的方向，和近期的行动路线，锁定了位置。
但具体的地点无法确认，最终是妈妈在视频时截取图像交给警方确定了犯罪现场。
我若有所思：「所以，妈妈你那天从接到电话开始就在演戏吗？」
妈妈叹气，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是，我又紧张又害怕。不过幸好他没起疑心，可能在他心里，我始终都是没用又愚蠢的。」
「他如果不是眼瞎又怎么会和江遥在一起。」我连忙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丽最聪明的女人。」
15
江遥在我被绑去前，已经被虐打了四天。
内脏破裂，身上多处骨折、没有一块好皮肤。
最终喻璟因恶性杀人、绑架、勒索多罪并罚，被判处死刑。
他们的人生到此为止，而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往前。
妈妈创建的舞室在本地名气越来越大，学员爆满。
春天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了赵雅阿姨的一场舞剧演出。
曲折的故事里，主人公的情绪通过肢体而表达。
舞台上的每个演员都充满生命力。
我注意到妈妈眼里的向往。
她原本也该在舞台上。
结束后，妈妈捧着花到后台化妆间门口递给赵雅：「非常精彩的演出。」
赵雅接过花束：「谢谢，我听说你的舞室现在办得很好。」
「这还要感谢你当时的宣传。」
「没什么，动个手的事，能做好还是你自己的本事。」
回家路上，路边的迎春花随着风起舞，散发阵阵香气。
妈妈牵着我的手，忽然轻声说：「宝贝，妈妈想去试试跳舞剧。」
我仰起头：「好啊。」
「可是妈妈不知道可不可以。」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觉得你行的！」
「好，那我努力试试看。」
16
数年后，我在外旅游回来参加学校的八十年校庆。
这次妈妈作为优秀毕业生参加，还要发表讲话。
我一路赶回来，刚好赶上。
我跟她对了个眼神，比划了加油的手势。
台上的女人经历岁月的痕迹，白了大半的头发，脸上的褶皱也越来越多。
岁月虽残忍却也在她身上沉淀出优雅而又端庄的气质。
面对这样的场合，她早已得心应手。
妈妈温柔地笑了笑，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才开始讲：「我要先感谢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好朋友，赵雅女士。她是一名出色的舞者，我非常感谢她对我的鼓励。另一个是我的女儿，如果没有她的陪伴，这十多年来的路将会走的非常辛苦。」
「很多人会对我做家庭主妇的那十余年时间感到好奇，我可以在这里告诉你们，那没什么好讲的。无非是些做不完的家务和孩童的啼哭，再无聊不过的事情。」
「我想你们好奇也许是更想知道我为什么在经过十年空白后，还能再次开始自己的事业。其实答案很简单，拥有对专业的热爱和重新开始的决心，然后你要努力发出呐喊，让自己的声音被听见。」
「人生的选择充满了偶然，与其在懊悔中让自己疲惫不堪，不如给自己一次机会，很多事没有你想象的难。」
演讲结束，礼堂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17番外—白蕊视角
第一次发现沐沐不对劲，是校庆那天抽屉里的车钥匙不见了。
尽管不久后，所有的钥匙都物归原位。
但两天后，我接到保养店小哥的电话。
他说，刹车被人故意动了手脚。
凶手是谁，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沐沐这段时间的行为逻辑，越来越不像十岁的女孩。
但我知道，她在救我。
第二次是我在没收沐沐的旧手机后，阿玉妈妈再也没给我发过消息。
这个账号像是专门为我建的，在完成任务后永远停止了更新。
巧的是后来有一次，我偶然碰到了阿玉妈妈。
我问她，小朋友的合照是否还保存着。
她疑惑地回头：「什么？」
我笑着说：「没什么，今天很高兴遇见你。」
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我打开她的朋友圈。
映入眼帘的是满屏的孩子照片，文字也都是生活中的琐事。
我默默退了出来。
而让我确信她有预知能力的是她对喻璟和对我的态度。
在捉奸事件之前，沐沐还时常问爸爸什么时候陪她去游乐场玩。
那天之后，沐沐再也没叫过他一声爸爸。
与之截然相反的，她热衷于让我重新开始新的事业。
捉奸回来的路上，我问沐沐：「这个问题或许会有些残忍，如果爸爸和妈妈离婚，你会选谁？」
她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是妈妈。」
我说：「那你以后就没有爸爸了。」
沐沐撇嘴：「有没有他，也没区别啊，他天天都不回家。」
正是这句话，坚定了我离婚的决心。
我从来没跟任何人，包括沐沐本人提这件事。
比起纠结她是不是天才，拥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我更希望她能够健康快乐的长大。
愿意结婚就结，不结就好好爱自己。
如果碰见相爱的人，可以收获浪漫的爱情。如果没有碰到，也没有关系，人生除了恋爱，还有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希望她永远自由，无所顾忌地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