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陌随从手起刀落,一把利刃从周墨然眼前划过没有丝毫犹豫!
“啊!”周墨然眼前染上一片血色,猛然间又一片漆黑。剧痛传来,她叫得撕心裂肺,倒在矮桌上碰翻吃食,炙肉、茶水、菜叶……所有东西乱成一团,衬得她更为不堪。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剧痛之下周墨然没了淑女形象,抓起空碗乱砸。两道血如泪般从眼眶流下,仿若从地狱爬出来的夜叉。
人群混乱起来,周家护卫拔刀赶来一副要宰了云时润的样子,但谁也不敢动手。
胆小的李亦早已吓傻,她从来没想过一个外邦人敢在春日宴上动手。
再看看当事人,他正云淡风轻地抿了口茶,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从北陌带来了最好的大夫,一双眼睛而已。”云时润嗤笑一声,没有再看周墨然一眼。
谁叫她的眼睛总是乱瞟,看起来不太好用,不如他就帮她一把重塑好了。
云时晗有些为难,虽然她也不喜欢周墨然,但好歹这是她第一次主办春日宴,自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不愉快。
“快去请大夫!”她反应也算快,带了几分嗔怪,“二哥!”
云时润又对随从说了什么,一队人上来将满脸是血的周墨然抬走:“脏东西就该处理掉。抱歉今天让你为难,我会处理好此事。”
宁瑶不敢看这等血腥场面,也压根看不到。江河舟反应极快,北陌随从动手那一刻他就用桌布盖住了她的视线。
一块桌布,两方世界。
她和江河舟“躲”在桌布下,阳光隐隐透出,连时间也慢了下来。
她觉得云时润说的话很耳熟,好像是江河舟扔烤串时说过的嘛。她抬眼望向对面那人,江河舟报以微笑,眼眸纯粹,极致无辜。
伪装。果然是伪装。
每次他心里有事就会露出这幅表情,这两个男人分明在暗暗较劲。
“江河舟。”她压低声音,“周家在京城也有些势力,我担心……”
江河舟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那个人敢这么做,就有承担的能力。你用不着替别人担心,还是担心担心自己。”
担心自己?
宁瑶不明白,她什么都没有做也会被记恨嘛。
江河舟笑中带了几分欣喜,也许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其实她已不介意他的动手动脚。
“抱歉啊,大家!”云时晗的声音响起,“愿意继续的,请大家移步水榭欣赏歌舞。不愿意的可以在我这儿拿两张名帖,云衣记任何东西都可以免单。”
她刚刚从北陌大夫那儿回来,说是有九成把握治好周墨然的眼睛。可惜周家人根本不屑用北陌大夫,直接将她带走。用云时润的原话来说,“这下她的眼睛彻底没救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云时润拿出一块图腾令牌后,周家人就息鼓偃旗不再追究。难道,云时润对她隐瞒了身份?
宁瑶头顶的黄布被云时晗掀开,她落入了一个扎实的拥抱:“瑶瑶!我都怕死了!”
江河舟叹了口气,这番静谧真是短暂。
“周墨然这女人是活该!她就是死在这里我也不怕!我就是怕被别人说三道四……”云时晗的声音小了下去,“我是不是给祖父丢人了?”
她不想给云家添上任何污点。
宁瑶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已经做得很好啦,明日京城肯定夸赞你的人更多。”
“而且这事要怪就怪周墨然自己,她公开勾引时润哥哥可是有目共睹,又不是你叫她败坏周家门楣的。”
云时晗用力点了点头。
她已经尽力补救,现在比她更害怕的,应该是周家吧。
她有几分警惕地斜睨了江河舟一眼:“你这护卫什么来头,能不能叫他走远点,我都不好和你说话了。”
江河舟:……
有没有搞错,是你把瑶瑶从我身边带走,现在还来个恶人先告状?你不好说话,难道我就好说话了?
他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宁瑶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和谁都相冲,还是他这个人本来火药味就那么浓?不对呀,和她在一起时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将云时晗拉远两步,低声道:“你小点声,他脾气不好。”
江河舟在心里表示:走得再远,声音再小,他也能听到。
“你从哪里找来的护卫,看上去不但傻脾气还不好,靠不靠谱?”云时晗果然声音小了很多,“要不要我重新帮你介绍?”
宁瑶觉得自己就是在烤盘上跳跃的肉肉,下一步就要入江河舟的虎口。要是云时晗知道江河舟就是逍遥客,她会不会想把自己说过的话吃了?
“不用,不用。”她回答得很谨慎,“小心你被人从美人榜里除名啊。”
她已声若蚊蝇,连云时晗也只能勉强听懂,可还是被江河舟敏锐捕捉到。
他故意咳嗽两声,宁瑶笑意一僵,说话恢复了正常音量:“不用太担心,江河舟很靠谱、很负责的。”
她讨好地望向他:“对吧对吧。”
江河舟终于满意地点头微笑,只是笑意不善。他拎着宁瑶的衣袖将她从云时晗身边扯远,犹如宣誓主权一般:“贴身保护瑶瑶是我的荣幸,现在所有人都不能离她太近。”
云时晗微微眯眼,不可思议地歪头审视着小动作不断的两人。瑶瑶是怕她的护卫?这关系反了吧?
“你谁啊?”她一把抓起宁瑶的手,五指交叠紧紧握住,“我,云时晗。和宁瑶有十年的交情!你个护卫就想干涉我们?”
如果可以,宁瑶一定会找个地洞钻进去。怎么被她一说,她们越来越像痴情男女?不不不!她们之间清清白白!
“时晗,瑶瑶。”这里的醋味火花终于被赶来的云时润掐断,“宾客都去水榭了,你们不过去招待吗?”
宁瑶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插话的人,感谢云时润拯救她于水火!
“时晗,我们过去吧。”她马上扯着不服气的云时晗远去,“走啦走啦,春日宴还需要你。”
江河舟带着警告盯了云时晗一眼,又没好气地看向云时润:“北陌四王子耶律辰,我不管你接近瑶瑶有什么目的,但请你离她远点。”
云时润意外,没想到身份会被他这么快识破:“我回给你同样的话——丞唐靖王慕云舟,也请你离宁瑶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