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宴席摆好。
钟毓见饭村穣有意拉拢栽培陆平川,特意邀他陪着饭村穣坐在副客的位置。就连金鹏和嚯嚯,也被安排在第三席上就坐。
下午花园敞亮,陆平川也没太在意。可等入席时他才发现,居然有六桌酒席,看来附近有地位的汉奸、日本军官都过来了。
再看桌面上,钟家果然有钱,置办了好一桌宴席。
兴安东省的虎肉、熊掌,
大连金州的鲍鱼、鱼翅,
龙江省的仙鹤、牛羊肉,
吉林省的雪蛤、鹿尾尖。
整个满洲国最好的食材基本上到齐了。
就这一桌豪门盛宴,恐怕满洲国老百姓一家子干一辈子都整不起其中一个菜。
菜好酒更好。清酒、米酒、伏特加,红酒、果酒、白兰地。其中最让本地汉奸们喜欢的,就是哈尔滨本地的烧锅酒。
宴会上众人一开始还在举杯交箸,慢慢地等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就开始觥筹交错、杯来盏往,敬酒的犹如众川入海一般,排着队轮战饭村穣。
陆平川见饭村穣未到中盘已经不胜酒力,于是替他接下后面的敬酒。
这下更是惊了在座的日本军官和汉奸。大家看着饭村穣笑盈盈地看着众人灌陆平川,就好像看子侄为了自己鏖战酒场。
这说明什么?陆平川至少在关东军这就算吃开了。
那还等什么?谁知道这位爷记不记仇啊。不怕他记谁敬过酒,就怕他记谁没敬过酒。
这下敬酒的人更多了。
可神奇的是,无论来多少酒,无论喝多少杯,陆平川都是风轻云淡,举手杯干。
慢慢地大家也明白过来了。这小子别是用玄术解酒吧?
可他们明白过来的有点晚了。陆平川见他们喝得面红耳赤,敬酒的频率也慢下来,就知道他们也快到极限了。
陆平川眼珠一转,低声对饭村穣说,“将军阁下,想反攻吗?”
饭村穣一愣,紧接着看到前三桌的人都有些微醺了,连连笑着点头。
他直接站起身来,举杯笑道,“今天钟老弟忙中抽闲做东,备下豪门盛宴。我又在这结识了小友陆平川。这是可喜可贺啊。可我和小友居然还没敬过酒,这真是没道理啊。来,我二人敬在坐的各位三杯酒,祝大日本帝国万载,武运长存。”
说完,饭村穣也不等大家回话,直接带头连干三杯。
这招用的绝,在场的人没有敢不喝的。结果是有一多半人没喝完三杯就醉倒了。甚至还有人直接出溜到桌子底下去。把老鬼子饭村穣笑的前仰后合的。一个劲夸陆平川选时机选得好。
陆平川把这边哄得嘎嘎顺溜。可他还是不放心金鹏和嚯嚯那边。往那边扫一眼,结果惊了一身汗。
那边嚯嚯正和同桌的一个日本军官喝酒划拳。划拳输的本来是喝酒,可鬼子哪喝得过常年在山里的抗联战士?那是拿酒当水喝的主。鬼子军官没喝到一斤就不行了。
结果嚯嚯想了个损招,划拳赢的弹输的脑门。结果嚯嚯把一桌子鬼子汉奸脑门都弹出来一溜包。
还好金鹏今天没破戒,就在旁边吃菜,顺便盯着嚯嚯,生怕他酒后失德,把实话秃噜出来。
见陆平川看过来,金鹏朝他点点头,那意思就是“放心吧,有我呢”。
在陆平川努力搅和下,大家基本都醉倒,这顿饭局没过十点就散了。
临分开时,饭村穣说他这几天在哈尔滨宪兵司令部办公。陆平川答应只要一回哈尔滨就去看望他。
陆平川他们又被刘广仁拉回刘家。
刘广仁今天也喝了不少,拉着陆平川喊他恩人,非要陆平川他们跟自己回家,再住个一年半载的。
看意思这老小子也得了便宜。没看同桌的几个鬼子汉奸临走时,还招呼他去哈尔滨时一起喝酒呢么。
等到了刘家,哥仨前脚回到客房,后脚嚯嚯的脸就掉下来了。
“大哥,老嘎瘩,咱们开个会。”嚯嚯撂下话,就直奔陆平川的客房。
陆平川和金鹏对视一眼,都没闹明白嚯嚯葫芦里卖的啥药,也就跟了进去。
“老嘎瘩,你跟俺说实话。今天的药,你是不是没把握能挺过去?”仨人刚一坐好,嚯嚯直接就问陆平川。
“也不能说没把握。能有五六成胜算。”陆平川如实说道。
“俺跟你说,抗联打鬼子,为啥能十场胜九场?就是因为俺们不打无把握之仗。每次把握到不了八成,俺们都不动窝。”
嚯嚯一边说,一边给哥哥兄弟倒水喝,“可你今天呢?把握刚到一半。俺问你,要是你挺不过去咋办?俺跟大哥是血洗那边,还是他娘的当缩头王八给你收尸?你这是什么?你这就是土匪作风。”
陆平川听了,默不作声。
嚯嚯看他不说话,心里起急,“你咋想的,你倒是说话啊。难道你就得走这条路?就没别的路可走?”
金鹏看嚯嚯真着急了,赶紧打圆场,“老二,老三这不是正思过呢么,你先别着急。”
陆平川抬头,看着金鹏,“我有啥可思过的?我没过。”
说完,他又转头对嚯嚯说,“对,没错。我还有别的路可以走。我完全可以不管这档子事。”
“老三,瞎咧咧啥啊你。”金鹏有点急眼了
“大哥,你别说话。听他说。”嚯嚯眯起眼睛看着陆平川,“你小子要是不打算管俺们这档子事可以直说。可你既然掺和了这事,就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还是那句话,你想过你死了,俺跟大哥咋办?”
“你个酒懵子,你还想管我?自打我混江湖那天起,就没指望自己能落个好死,就没想过有人收尸。”
“老大,你听见了吗?这小子特么的就没打算落好死。俺就纳闷了,你爹娘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打算这么孝敬他们?”
“你特么的少提我爹娘。你不是说我是土匪吗?那我就当把胡子。记住了,在这老子说了算。你要指望我帮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听话。要不然,爱咋咋地,老子还不稀罕管你们了呢。”
“槽,说你胖你还就喘上了,你少他娘的跟俺耍酒疯。今儿俺也把任务搁一边了。就得让你知道,你是老三,别他娘的跟我充大哥。”
“咋地,你还想动手?你可想好喽,动手你未必干得过我。”
“就你小子……哎哟,你小子咋话没说完就动手?讲不讲武德……”
金鹏一开始还劝,后来看他们越吵越凶,也就懒得再搭理他们了。陆平川小子蔫坏,嘴上说着让嚯嚯想好了,手底下直接一个炮锤就糊了嚯嚯一脸。也幸亏嚯嚯脸大肉厚,这才没被打歪鼻子。
嚯嚯开始还手,俩人就在小客厅里施展近身肉搏,打得你来我往的,还挺热闹。
“哎。”金鹏叹了口气。既然哥俩能打仗,就说明还没到闹掰的程度。既然想打,那就打吧。打累了再说。
金鹏知道,今天的事,陆平川真的害怕了。都说生死间有大恐怖,看来当时陆平川唱奉天大鼓,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现在老三需要发泄一下,而老二呢,反正皮糙肉厚的,只要俩人不下死手就没事。
金鹏趁他们在东边比划,他赶紧把西边的东西收拾好,把地方腾出来。
一会儿哥俩打到西边来了,他又连忙去东边,把那边的东西也归置起来。
不光哥俩打仗累,金鹏这个大哥大半夜的搬家收拾屋子,也是累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