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这是哪……
水没过小腿，我摸索着前进。
怎么……这么疼……
“呦，又来了个苦命之人。”魅惑的女声响起。
“这是何处？”我问。
“此处乃忘川，我是这儿的，勾魂魔。”女声在周围环绕，但我却摸不定她的位置。
“原来是个妖啊，虽然被毁了半枚妖丹，但闻着竟还是如此美味。”女声说：“我这就吃了你。”
我运转法力，朝着声音的方向挥去。
“还是个瞎子。”女声讥讽。
“啊——”那女人惨叫一声。
我有些困惑，但至少她好似不能近我的身。
“这是什么怪物，体内有妖丹竟还赋有一缕神丝！”女声说。
“哼，既然我吃不了你，那你就留在这忘川被群魔焚身吧！”
猛地一下，我只觉得身体下坠，好像有无数双手要将我拽下深渊。
疼……好疼……腿好像在被腐蚀一样……
月冰裳还没死，我不能死……
这是……第几天了……
月隐阁内，没了珠华草的作用，白云熙猛然醒悟。
“小璃！”
一瞬间，回忆汹涌袭来，原本刻在脑海里月冰裳的脸全都变成了凤璃。
远来他这千年以来一直爱着的都只是凤璃。
慌乱从寝宫跑出，白云熙持剑来到大殿之上。
“月冰裳，小璃在何处！”
月冰裳一惊。
“夫君，你问那个女人做甚，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白云熙摇着头。
“你施计让我爱你，让我负了小璃！你恶毒至极！”
月冰裳笑得阴晦。
“夫君，如今凤璃是妖女，你忘了吗，还是你亲手杀的她呢。”
白云熙脑袋一片混乱，努力回忆着一切，给她用刑，刺她一剑，毁她神骨……
“不，不！她没死！她没死！”
月冰裳抚上白云熙的脸。
“是啊夫君，她当时没死，但现在怕不是也尸骨无存了呢，你知道吗，忘川有一魅魔，专食妖骨，凤璃进了那种地方，只能有去无回！”
“你个阴毒的女人！”白云熙怒道。
“阴毒？夫君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可是你用倾世婚宴明媒正娶回的妻子啊，当时是你同我说一生只爱我一人的啊。”月冰裳说。
“你蒙我心智，骗得我好苦。”白云熙说。
月冰裳大笑。
“那又如何！凤璃再也走不出忘川了！你只能属于我了！”
“我不信！我不信！”白云熙喊道，施法离开了大殿。
“阁主，要去将白公子抓回来吗？”弟子询问月冰裳。
“不必，让他去寻，死心了自然就乖乖回来了。”月冰裳冷哼。
忘川……
“小璃！小璃！你在哪！小璃！”白云熙喊。
忘川水没过他的小腿，灼烧着他的肉身，但白云熙还是一步步向前走着，双手不断在水中摸着。
“白云熙……”
我虚弱的躺在忘川之中，不知为何这忘川的魔没有吸食我，但我不知被这忘川水泡了多久，感觉马上就要死掉了。
“小璃！”白云熙大喊。
我好似被捞了出来，之后便没了意识。
……
“这是哪？我是死了吗？”
看着眼前的场景，我有些迷茫。
这是小时候的场景。
“小璃，你是九天神女，神女爱众生，者天下苍生都是你要守护的对象知道吗。”祖母说。
“小璃知道啦！小璃日后一定会守护这苍生的每一片土地每一个人！”儿时的我说。
画面一转，变成了少女之时。
“小璃，给你带的糖糕。”白云熙说。
“哇！云熙你也太好了吧！”少女时期的我笑着往白云熙身上贴。
“这谁让你是我最珍视之人呢。”白云熙说。
紧接着，画风再转，变成了大婚当日。
“云熙，你不是答应要娶我吗？你不是非我不娶吗？”
“我自始至终爱的只有冰裳一人。”白云熙说。
“那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你说的爱我又算什么！”我喊。
“我从未说过。”白云熙答。
“白云熙！今日你若娶了月冰裳，你我今生便再无缘分。”我说。
而留下的只有白云熙的背影。
画面再次变换。
“凤璃乃霍世妖女，应用白家洗尘鞭来抽出她的妖气！”月冰裳说：“云熙哥哥，你与凤璃私交甚好，这刑我看就由你为她实施吧。”
“好。”白云熙应道。
八十八道鞭刑，都没能抽出一丝妖气。
“白云熙！你为何不信我！你我相识几千年，你为何不信我！”
再次抬头，我看见的是月冰裳和月堂主提着祖母的头。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月冰裳将我的手踩在脚下。
“凤璃，你就是个妖物，什么九天神女，你也配？”
“月冰裳，我一定会杀了你们！一定会……”
“月冰裳！”
我猛地坐起，发现已然回归现实。
面前场景尽收眼底，我怎么能看见了？伸手探了探内力，竟连妖丹也复原如初。
推门走出去，我这才发现这间屋子是有人用法力铸成的结界。
是何人救了我？
忽然想到在忘川意识快消散之时听到白云熙的声音。
会是他吗？
这片丛林是座灵山，我就地打坐，炼化妖丹。
数日后，我的实力终于恢复如初，我不知是何人帮我复原了妖丹。
而体内竟还真如那魅魔所说，那缕神丝愈发明显，但与妖丹毫无违和，甚至能与妖丹互利共生增长实力。
是时候了，月冰裳。
07
我回到了桃花坞，但没想到这里竟变成了妖的乱葬岗。
显然，这里不久前经历过一场暴虐的屠杀。
“妖……妖主？”是虎妖的声音。
它一瘸一拐的朝我走了过来。
“虎妖，这是怎么了？”我问。
“主，月冰裳带着一众仙家前来见妖就杀，我们……不敌她啊。”虎妖说。
我看着地上死伤的妖兽，手骨被我攥得咯吱作响。
“月冰裳，本尊这就来杀了你！”
月隐阁……
“阁主！妖女！妖女来了！”
“什么！她竟还活着！白云熙竟骗了我！”月冰裳惊道。
我将月隐阁大殿的殿门镇了个粉碎。
自废墟中走出，一把银剑直直朝月冰裳刺去。
月冰裳躲闪不及，左肩被银剑刺入，一下子被钉到了墙上。
“凤璃，你竟能用剑！你不是没有仙髓了吗！”月冰裳惊道。
我上前掐住月冰裳的脖子。
“月冰裳，你的死期到了！”
我一掌欲拍到她的胸口。
月冰裳急忙运功将银剑震出体内，而我也被击退。
“有意思，正好试试我新练的妖骨！”
我同月冰裳自殿内打到了殿外。
真是刺激极了！
“凤璃你都不累的吗！”月冰裳说。
“累？你不觉得，很爽吗！”我大笑着挥出法力。
月冰裳勾出一抹笑容，看向我的身后。
“凤璃！你可知是何人将你救回来的！”
“与你何干！”我说。
“小璃！是你吗！”白云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回头，看见了蒙着眼睛拄着拐杖的白云熙。
月冰裳抓住间隙，我无防备的受了她一招。
“偷袭？找死！”
我凝结四方妖气，将月冰裳击落在地。
月冰裳一口鲜血吐在地上，血口冲我笑了起来。
“凤璃，你看看你深爱的人，又瞎又残，曾经的正道楷模，如今真是活脱脱一个废物！”
“少废话，杀了你，他就只是本尊的！”我说。
“你知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月冰裳捂着胸口大笑着。
我飞身向前掐住月冰裳的脖子将在抵在墙上。
“残了的，更好掌握。”
“你真是个疯子。”月冰裳说：“但是，他可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呢！”
我一下子蹙起了眉。
月冰裳见状大笑。
“他为了救你，只身前去忘川双腿被腐蚀了大半才将你找到，没想到他连眼睛竟然都给了你！哦对了，我原以为他是被忘川的魔吸去了法力，竟没想到他是将毕生修行渡给你为你修复了妖丹！”
“真是，恩爱，啊！”
我一时间恍惚，月冰裳抓住间隙一下子挣脱开来。
“小璃，你在哪？快离开这里，月冰裳练就了禁书，你敌不过她的小璃。”白云熙说。
“闭嘴！”我喊道，脑海中被杂糅的记忆覆盖。
他不是只爱月冰裳吗？他不是觉得我恶心吗？怎么会？怎么会呢？
也好，如今他只爱我了。
白云熙，待我杀了月冰裳你最好爱我爱到死！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
“月冰裳，你给本尊死！”
我将体内的神丝与妖丹融合，注入银剑之内。
“神丝？你怎还会有一缕神丝！”
“月冰裳，你以为我九天神女的名号真是虚无缥缈的吗！我生来就比常人多了一缕神丝，就连化髓剔骨都不能除去，这次，你死定了！”我说。
月冰裳大笑起来。
我将全部力量传入剑内，准备给月冰裳致命一击。
“小璃！不要！”白云熙喊道。
银剑插入月冰裳的胸膛，月冰裳的笑意更深。
“凤璃，有你陪我一起死，我很开心。”
“什么？”我说。
“古有传说，每百万年有一骨骼惊奇者比常人多一缕神丝，但用尽这缕神丝者，必死无疑！”
月冰裳大笑起来。
我唇角微勾。
“那就让我在黄泉路上慢慢折磨你吧！”
“小璃！小璃！”白云熙跌跌撞撞摸索到了我的裙摆。
我低眸看去。
“白云熙，谁稀罕你给的眼睛和修为！我化作厉鬼也定当缠绕着你，让你只属于本尊！”
白云熙用尽力气站起了身。
“小璃，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被人蛊惑没能保护你，没能给你承诺的倾世盛宴，没能站在你身边。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血泪浸湿蒙着眼睛的白绸。
我看着白云熙残败的样子，眼叫不禁湿润。
我又在纠结什么呢？执着让他爱我？但他如今说爱我了，我又要死了，真可笑。
“神明在上，小辈白云熙，愿以仙髓神骨换凤璃之神丝，自此殒身，无怨无悔！”
白云熙歃血为阵。
“白云熙！给本尊停下！快给本尊停下！”
“小璃，这辈子我欠你的，我还不清，欠你的一条命，我还给你，自此以后你替我……好好活下去。”白云熙说。
“白云熙！停下！白云熙！”我喊道，但上古阵法已成，就连我也没办法攻破。
“小璃，与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自我记起那日，我无时无刻不活在悔意当中，我白云熙这一生，只爱过一人，那就是你……”白云熙说。
“小璃，带着我的眼睛，替我看遍这山川河流，用着我的神力，替我惩奸扶弱匡扶正义。我不求你原宥，只求，你好好活着……”
我飞身接住白云熙。
豆大的泪珠滴在他的身上。
“白云熙你给本尊活着！你是本尊的人！本尊不让你死你不准死！你给我醒过来啊！”
我喊道。
“你这什么破眼睛，我不要！你别以为死了就能离开我！就算死！你也休想摆脱我！就算追溯到黄泉！到地府！你也只能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白云熙的身体下我怀中一点点消失殆尽，一股股神力进入我的体内。
“白云熙！你若死了我就杀尽天下人！我就用你的神力杀尽者天下之人！”
最后，白云熙的身体钟是化作了烟尘，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几百年后……
“主，您养的灵芝开了。”虎妖说。
我猛地转身，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脚下步伐飞快，我终于见到了那灵芝上安静睡着的小孩。
我抬手抚摸上他稚嫩的脸蛋儿。
“白云熙……我说过……你离不开我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