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怎么给忘了，我妈一早还喊我带你去我家瞅瞅那牛，好像病得不轻！”纪小青猛地一拍大腿。
“诶？有哪一些症状？要紧吗？”
“要不要紧，跟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
“可是……”
“可是什么！牛命关天！”纪小青不等沈静反应拉起她就往外走，“小雪，有事给我们打电话，一会儿给你送午饭。”
“这不是那谁……”
“我跟你说，那牛前几天就没什么胃口，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这不好说，还是得看牛，赶紧的！”
一听牛可能得了怪病，沈静这小脑袋瓜子里也装不下其他的，满心记挂着牛，迫不及待地拉着纪小青往外走，可走到楼下后，纪小青反而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
“不着急，慢慢来。”她看了眼楼上，有一些不太放心。
“怎么就不着急了？这动物就跟人一样，病可大可小，早点就医早点治疗！”
纪小青回过神，被沈静认真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少，简单，容易被骗，看来她还是得盯紧点，免得回头被人卖了，还在那里帮人数钱呢！
“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走吧，我们的大兽医！”
她瞎操啥心，园子里还有一堆事等着自己呢，这点小事，童雪能处理好。
等两人离开病房后，那颗黝黑的脑袋缓缓移了出来，不过也就是在门口晃荡，想进去又犹豫，生怕会吵到里面的人。
童雪被他的小模样惹笑，干裂的唇瓣微微上扬，“进来。”
烧已经退了，嗓子还有一些沙哑。
刘重九得了令，这才小步走了进去，不过他也不敢靠太近，站在离病床一米远的距离，十分乖巧，跟平日里判若两人。
“站着这么远做什么？说话多费劲，走近点。”
刘重九的小脚犹豫地挪了挪，还是没有朝前迈步子，冲她摇了摇头。
他站这就好。
“怎么？我这只是发个烧，又不是什么传染病，躲这么远，生怕我把病传染给你？”
“不……不是的……”
童雪的话让刘重九不知所措，黑黑的脑袋连带着两只小手不住地摇晃起来，大眼睛里透着慌张。
见童雪一直盯着自己，支支吾吾的开口解释：“我身上脏……”
明明声音如蚊子般小，但此时却像是一道惊雷，直击童雪的心脏。
她抓着床单的手不禁紧了几分，瞳孔里倒映着少年黑瘦的模样，让她忍不住想要抱住他。
今天是周五，不用穿校服，但是刘重九却是穿了校服。
学校每年会发一套校服，周一升国旗必须穿。
不少同学到了周一也舍不得穿，通常是升旗仪式结束后换回去，平时更是如同宝贝似的藏在家里，碰一下都觉得会弄脏，也不敢经常洗，生怕会洗坏。
这应该是他家里最干净的一套衣服了。
刘重九紧张的站在那里，两只小手无处安放，黝黑的小手和校服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今天早上去学校的时候才知道，童老师生病请假了，王老师说是一种叫作过敏的病，他也不是很懂，好像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太脏了，所以长满了虫子，而童老师之所以生病，就是因为这些虫子。
这些虫子生长的地方，正是他家。
要不是因为帮他收拾的屋子，童老师也不会生病。
想到这里他心里头便不是滋味，担心童老师的同时又害怕见到她。
忐忑不安的上了一节课，最终还是特地请了假，回家换上了最干净的衣服，还专门用肥皂洗了好几遍手，才敢来医院。
“你说什么？离这么远童老师可听不见，你再走近点。”
童雪哽咽着声音。
刘重九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脚，依旧没动多少。
“近点儿，这么远老师还得扯着嗓子跟你说，说得我这嗓子都快冒烟了，咳咳咳……”
说完还故意咳嗽了几声。
原本是想让刘重九走近些，打破僵局，哪里想到这小家伙当真了，听她说口渴，立刻跑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倒完之后又开始犹豫了，到底该不该递过去。
一来二去，只好抱着水杯焦急的站在原地。
“你这是故意的吧？我说我口渴，你就专程倒了杯水让我看着，不给喝？”
“不……不是的……我……”
“好了，不逗你了，过来吧，我这病跟你可没半点关系，如果有，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该进医院了。”童雪见他急得说不出话，笑着打趣道，“难道你真舍得瞧童老师渴死过去？”
话音刚落下，小手便凑了过来。
“这才对嘛。”童雪接过水杯，“刚才那扭捏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小姑娘呢。”
“童老师！”
“嗯？这会儿离着近，不用这么大声，我能听见。”
童雪被他突然一声童老师吓了一大跳，幸好水杯里的水已经喝完了，不然铁定直接呛着。
小伙子中气十足。
刘重九闻声低垂下脑袋，面色绯红，原本脸蛋就黑，这会儿直接成了黑红黑红的，他紧张的两只小手不住的搓揉在一起，憋了一会儿后，突然站直身子，认真道：“童老师，对不起。”
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童老师，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我不该去偷东西……可是我……我真得没有办法……我不知道怎么办……奶奶……奶奶病得很重，咳一个晚上停不下来，吃不了饭，睡不了觉……没钱看病，奶奶为了我不愿意花钱治病……我……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童雪一把将哭得泣不成声的小泪人拉进怀里，感受着小肩膀不住的颤抖，眼眶瞬间湿润，哽咽着声音安慰道：“老师知道，老师都知道。”
她紧紧抱着他，心如刀绞，这小身板瘦得只剩下骨头，随便一阵风就能刮倒。
这本不该是他这个年纪该承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