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弥夭伸腿踢他,“你少嘚瑟。”
他笑得更欢了。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相信,你出现时就那么离奇,怎么会轻易没了。”刘燕聆于她说起这件事心里还是有些后怕。弥夭裹紧身上的貂袍,说:“那天有人推我。”
到现在想起明渠边那抹扑过来的黑影,心里就发寒颤。刘燕聆坐直身子,脸上浮现惊讶,“宫里有人想害你?光天化日之下,谁会有这个胆在明渠肆意……”话语猛地顿住,似想到什么。
他突然的沉默,令弥夭也静下心来思虑,早先在宫外遇到太多变故倒把这桩事给抛诸脑后。如他所言,明渠所处正是宫廷最显眼热闹的地方,光天化日下谁敢公然行凶,除非……
弥夭瑟缩了下脖子,抬眼看他。刘燕聆也恰好看他,一脸严肃,“我不会让他伤你两次。”
弥夭连连点头。
回少顷宫时,小满和徐姑姑都等候在殿外,一见他们就迎上去。小满一看到弥夭脸上表情就绷不住,红着眼眶埋怨她,“这些天你都上哪去了呀,害我哭了好多天!”
弥夭原本以为她挺不屑自己的,心里倒是惊喜,摸了摸她的脸,笑着安抚,“是我不好,让小满担心了。”
“既然回来,往后做事多长点心,别又闯出祸端令殿下担忧。”徐姑姑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脸上神色却也松缓了几分。弥夭朝她施然一礼,乖巧应承,“谨记姑姑教诲。”
徐姑姑嗯了一声,转身往里忙活。弥夭要跟进去,被小满拉住,神秘兮兮地说:“哎呀,你不在那几天,殿下就没说过一句话,整日的往明渠跑,发疯一样在渠里捞,为此还大病一场到现在还虚着呢。一听你在睿王府,就从床上跳起来,头不梳衣不换就连鞋子都只穿了一只。”
弥夭回头瞄了眼刘燕聆,他挑眉笑的一脸天真无害,显然心情大好。
这些天刘燕聆特别献殷勤,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端茶倒水伺候起她,都让人错觉少顷宫的主子是她叶弥夭。午歇刚过,乾宁殿的平安公公登门找弥夭,“丫头,陛下要见你。”
“见我?”弥夭想起明渠边的黑影,心里有些发虚。
见她橡根木头杵在那不动,平安又重复一遍,“还愣着做什么,陛下可不喜欢花太多时间等人。”
弥夭赶紧提脚迈出屋子跟他去。上次来乾宁殿是晚上,虽有宫灯点缀能隐约看清四周,但远没白天的景致来得醉人。偏殿门大敞着,两名侍卫在位把手。平安站在门口躬身朝里禀报,“陛下,人带来了。”
弥夭站的远,看到平安朝她招手,示意过去。
跨步进偏殿时,她的腿肚子不争气得打颤。皇帝穿着一身绫罗常服,坐在书案前批阅奏折,弥夭正要跪地请安,就听他说:“不必了。”
“……谢陛下。”弥夭直身,手紧张得绞在一起。
皇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屋子里静得只剩下翻阅纸张的声响。他不说话,弥夭就只能干站着,一动不敢动。站到膝盖后发酸僵疼,她小动作得动了动腿,就听皇帝蓦地哈哈大笑,吓得她小脸发白。
皇帝抬头看了眼她,复又看了眼奏折继续笑了两声。
她很奇怪,难道自己脸上有脏东西?又不敢去擦更不敢去问,只能莫名其妙地由着他笑。皇帝合上奏折从蒲垫上站起来,“你知道朕方才在笑什么吗?”
“奴才愚钝,不知。”
他脸上还是带着笑,语气却没一点好笑的成分,“岭南的陈员外上奏称,滨城的曹知县滥用职权打断了一个人的腿。问起原由竟是因一县村的寡妇,更可笑的是断腿的正是这曹知县的外甥。”
弥夭没觉得半点好笑,只有头皮发麻。
“为了一个寡妇,至亲相残可不正是最可笑的事?”皇帝瞥了眼她,见她低着脑袋死死咬唇,敛睫叹气,“朕最不喜见到的就是宫廷内斗,手足反目。朕亏欠十二太多,亏欠他母亲的更多。十二自小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争斗,自打你进了少顷宫他似乎变得很多。但朕不希望他变成一头狼,听话的狼。”
果然,皇帝还是在意睿王府寿宴上的事。怎么能不在乎呢,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变得极端,谁伤她就咬谁。这无疑是可怕的,也是可悲的。
弥夭扑腾跪地,“奴才从没想过让殿下变得不像他。”
“但你确有能力令他变成那样。”
“没有她在,儿臣才会变成一头狼!”殿外传来一声反驳,刘燕聆还穿着去校场练武时的衣装,满头大汗,气虚还有点紊乱,“没有她在,儿臣才会噬皮带骨、茹毛饮血。”
皇帝震惊得瞪着他,一时气得说不上话。刘燕聆走到弥夭身边,跟着跪下,“父皇,儿臣要娶叶弥夭为妻!”
娶她?
不光皇帝,连叶弥夭都是一惊。
“朕不准!”皇帝气不打一处来,铁着脸狠狠瞪他。
刘燕聆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平静得令人猜不透内里的想法。他就一直这么跪着,毫无畏惧得凝着皇帝的眼,良久才吐出一句,“那儿臣和父皇做笔交易。”
皇帝蹙眉,“什么交易?”
“白陇关。”刘燕聆昂起头,十足把握状,“儿臣愿请缨出征白陇关,歼灭敌军夺得白陇关主城。事成之后,希望父皇能同意儿臣方才的请求,娶弥夭为妻。”
白陇关一直都是皇帝的心头刺,地处南北交界,物资横流。南蜀和北汉、西梁三国连年争夺这片土地,却总无法如愿。若当真能得到这块城池对于西梁而言百利而无一害。皇帝狐疑得看了眼这个儿子,才不过几岁尚没什么实战经验,兴许只是血气方刚一时逞能。本就不抱什么希望,若是真能胜,自然好处多多,若不胜更有充足的理由阻拦他娶这个奴才。
思及至此,皇帝勉强点头,“好,朕允你这一要求。但她毕竟只是个奴才,正妃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