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原来摸鱼这么好玩！下次再去摸！”叶弥夭一手拎着蚕缎珍珠鞋，一面提着沾满污泥的裙摆，笑嘻嘻得冲身边快要哭出来的丫环小草说道。
小草包着眶眼泪，呜咽，“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不听话，这样子给老爷看到，我要挨板子的。”说完垂眸看了眼弥夭沾满污泥的光脚丫，眼泪终于滚落。原本只是和小姐偷溜出去放纸鸢，没想到小姐竟然觉得新奇去帮着农妇耕田、又和村娃子下河摸鱼。
要不是她死活拦着，说不定她还得去插秧。
“别怕，我爹年纪大，这会儿肯定就寝了。又不是头次溜出府，哪次被发现过？”叶弥夭拍胸脯给她吃定心丸，撬开后门蹑手蹑脚得进去。两人相安无事得走过花园，小草才松口气。叶弥夭正得意，同小草夸夸其谈，屋子里的油灯顷刻点亮，将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照得通透。
叶景来满面怒容正对屋门而坐，吓得小草当即扑腾跪地。
“爹，您还没睡呢。”叶弥夭头皮发麻，咧嘴笑。
嘭！
叶景来赫然拍桌，吓得她一跳，瑟瑟缩脖。看着一身污泥还光着脚的女儿，他就差点岔气，“你，你看你！这哪是叶家嫡女该有的风范！女儿家怎好光脚在外，礼义廉耻在你眼里到底有几分重量！还不赶紧把鞋穿上！”
叶弥夭见他果真气急，赶紧弯腰把鞋套上。
见父亲缓和了会儿，弥夭赶紧上去替他捶背斟茶，“爹，我这是去体验民间疾苦去啦。”
“体验出什么了？”叶老爷轻哼，知她在胡扯。
“我发现，百姓日子过的挺好的，丰衣足食。最起码奉阳城中，街上无乞丐，赋税减半大家过得也轻松。”弥夭将所见所闻说出来，惹得叶老爷捋胡大笑，“这就是陛下的治国之道，民生安泰，才能护国得益。”
“陛下真是治国奇才。”弥夭见缝插针，他爹可是非常喜欢当今皇帝的。果真叶老爷哈哈大笑，当年若非少年帝王倚重，他叶景来也不过只是地方小官，满腔抱负无法抒发。
叶老爷说：“自然，看来夭儿很倾慕陛下，爹也就安心了。”
安心？
“安什么心？”她怎么觉得有点挖坑往里跳的感觉？
叶老爷直接把要说的话给全盘托出，“你六岁那年就被陛下看中，等你之年便迎你入宫为妃。”
什么！皇妃！
这陛下也太重口味了吧，才6岁就定下亲，连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也不放过！一定是个变态！况且，三宫六院的如花美眷不说，困在四四方方的皇宫里，只能望着豆腐干大小的天空，这和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有什么分别！
而且，皇帝……
“陛下今年几岁了？”
叶老爷含笑说：“二十有八。”
比她大整整十四岁！
其实弥夭见过一次皇帝，是在10岁那年。那是阿爹寿辰，百官过府庆贺，皇帝也来了。弥夭当时在和奶娘玩抛球，绣球沿着游廊乱滚，滚到一双墨黑银纹的鞋边。
他弯腰捡球，指节修削白净。
“是你的吗？”他蹲下身，嘴角上翘。那是一张很漂亮的脸，斜眉深目，鼻梁高挺、肤色白腻得近乎有些透明。这长相和寻常人家不同，有几分异域风味。
弥夭当年还是个吃瓜傻孩子，笑呵呵接过球，甜甜得说：“谢谢姐姐。”
皇帝一愣，须臾无奈笑出声，他的眉角像是冬阳化开冰雪的温暖，眼里是能滴水得温柔。他说：“不谢，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