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就这么走了?”孟十七还没缓过神来,有些发愣,“为啥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还没发现呢?什么猫啊猪的,堂堂一国之君,抛下整个楚地,蜷缩在小小村落,到底为什么啊?传言不是说你很爱你的子民吗?”
“可我爱的人,都已经死了啊。”
“也对,楚地这会儿估计就剩一群死鬼了。”孟十七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不对,就算他们变成鬼,也是拥戴你的,你就这么擅离职守,要是传到冥府,只怕你这鬼王之位也不保了。你和楚地之间,一定还藏着秘密!”
“哦?”朱赢挑了挑眉,“孟医师以为,还有什么秘密是我没编到的?”
“大司命怎么死的?”孟十七突然问道。
“……”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感受到朱赢的脸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得灰白,难看。
孟十七咽了咽口水,默默后退一步,随时准备逃命:“那个,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其实没那么想知道。”
“我也在调查此事。”朱赢突然开口,“孟医师连月娘的执念都能消除,想必有几分本事,不如再帮我们楚地百姓查查,我们的神明大司命……为何陨落?”
“那个……突然想起医馆有点事儿,要不我先回去了……”
孟十七刚转身想跑,便被朱赢一把揪住后领,头顶传来他阴沉沉的嗓音:“孟医师,任何真相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难道你还没做好准备?”
“我……我当然准备好了,只是堂堂鬼王和泥菩萨都查不到的真相,我又怎么会知道?”
“楚地向来好客,孟医师若是对这人间没有眷恋了,欢迎来楚地定居。保管给你安排最热情的左邻右舍……”
好家伙,这里的怪物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拿死威胁她啊?偏她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这种威胁,一提一个准。
“好好好!”孟十七闭着眼睛,吓得两腿打颤,“包我身上,我一定……一定给鬼王大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古人云,好奇心害死猫。
事实证明,古人诚不欺孟十七。
好在这一切也不算毫无头绪,至少朱赢来长寿村待了这么久,也查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比如……
大司命的尸体,刚开始是没有任何外伤的,也没有中毒迹象。
所以这位死神既不是外力致死,也不是被毒死的。
“那……她是被气死的?”孟十七大胆猜测,感受到来自某位鬼王的白眼,又立即改口,“我也觉得大司命的气性没那么小,肯定不至于气死!”
“青食已经将她的尸首带回楚地神庙了,你若在这里查不出什么,可以去楚地看看……”
“不必了!”孟十七连忙摆手,“我这人最怕热闹了,楚人那么热情好客,我怕是吃不消,还是留在长寿村查探吧。”
朱赢冷冷一笑:“孟医师请放心,这世上已经没有楚人了。”
孟十七顿时不寒而栗,也对啊,所有楚人都死光了,就剩一群无法解脱的楚鬼了,那她更不能去了啊!
不过……另一处虎穴,她倒是去得。
清冷的街市上,店肆林立,看似门庭冷淡,可实际上,那一个个奇形怪状的透明幽魂,在这条街道来来往往,时不时相互重叠,穿透,形成一种诡异的热闹。
在这鬼影重重的街道上,远处的房屋都显得阴森恐怖,然而,在这片被诡异氛围笼罩的区域内,却有一处引人注目的地方。
那楼阁重重的醉香楼内,隐隐传出一片歌舞升平。花团锦绣,楼外春风,香气扑鼻,端的是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孟十七与姜道恒出现在这样一个鬼市之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原本想打退堂鼓的孟十七,被姜道恒掐着后颈,硬生生给提溜了进去。
“姜鄙人,你快松开!这样我还要面子不要啦!”孟十七挣扎着,但姜道恒却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抓着她,好像她是他手中的一只小鸡。
醉香楼的灯光,在鬼市的街道上,如同野火,烧得格外明亮。那金碧辉煌的楼阁,在鬼影重重的街道上,像是一座灯塔,指引着那些游荡的幽魂。
“我知道,你明明就很想进去。”姜道恒露出一脸坏笑,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孟十七被他看的有些发愣,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挣扎。
“我……我只是来看看,可不是为了和你来这里鬼混!”孟十七瞪了姜道恒一眼,却发现他笑得更欢了。
孟十七的心里一阵气恼,她忽然觉得,自己是被这个男人给骗了。明明知道这是个鬼地方,他却硬是拉她来了。
进入醉香楼后,一阵阴风扑面而来。这里的气氛让人感到压抑,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们。孟十七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她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方才在外面还听见歌舞升平,还有鬼来鬼往,怎的一进来便什么都没有了。难不成这地方就是个兽穴,能吃鬼不成?
二人继续往里面走,阴风阵阵,泛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之气,吹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孟十七紧紧地握住姜道恒的手,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接近。
突然,一只黑猫从黑暗中窜出,孟十七吓得尖叫起来。姜道恒及时拥她入怀,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嘴上却是半点不饶人:“胆量这么小,可别拖我后腿。”
孟十七被他这话气得两眼一抹黑,要不是打不过,她非得两耳光抽上去不可。
“你小心点,别真死了。”姜道恒还是抚摸着她的头发,不过手上的力度可没半点减小,语气也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死了你得替我收尸,那样我就赖着不走了。”孟十七也不甘示弱,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到底还是害怕,挣扎着站到他身后,探头探脑地往前面看,“我死了变成厉鬼,一定会成为你最棘手的拘魂目标,非闹得冥府鸡犬不宁不可!”
“有我在,你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