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微明。
“什么?我姐要给你一百两黄金?那还不是我的小金库!这样,我给你双倍,不许答应她!”夜昙华揪着孟知意的衣襟,恶狠狠地威胁道。
孟知意被夜扶渊纠缠了一夜没睡,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变脸的精神小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点头道:“嗯……不答应……话说城主大人,我一路舟车劳顿,累都累死了,能否让我休息一会儿?”
“不行!我姐想自杀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顾及我,她早就带着我这副躯壳同归于尽了,你必须想办法救……”
说到一半,孟知意已经闭上眼睛开始打呼了。
夜昙华一把甩开他,小脸气鼓鼓的,觉得不解气,又上脚踹了他几下。
“恨不死的狗郎中,我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拿你陪葬!”
在外人看来,这对姐妹打娘胎里便结下了死仇,如今又要竞争同一个身体的掌控权,必然该斗个你死我活。可事实上,没有人比姐姐更爱妹妹,也没有人比妹妹更怜惜姐姐。
随着时间推移,这副肉身的消耗越来越大,已经无法支撑两个灵魂的侵占。再继续下去,她们的生命便只剩下常人的一半。
夜昙华生性乐观,总觉得还有其他的办法,因此并没有产生自杀或者除掉姐姐的想法。
倒是常年生活在黑暗中,从未见过阳光的夜扶渊,她早就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因此才会找来孟知意,希望对方的医术可以助她解脱。她愿意用自己的死,来替妹妹延续生命。
如此姐妹情深,倒是孟知意不曾想到的。可这对姐妹反反复复,最难做的还是他这位操刀的大夫啊。
保大还是保小,这一千古难题至今都未曾解决。
最终,还是古灵精怪的夜昙华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死郎中,看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孟知意立马捂住胸口,紧张兮兮地说道:“我是大夫,卖医不卖身的!”
“少废话,既然我和姐姐没能争出个结论,那就将生死大权交到你手里吧!从现在起,我和姐姐都会开始追求你,最终你对谁心动了,那就要动手抹杀掉另一个人的存在,如何?”
“姐妹一起上啊……”孟知意不自觉流露出嘿嘿嘿的笑容,“有点刺激……”
话音未落,一个大比兜落在他的脸上。
他不可思议地捂着脸:“不是要追求我吗?你打我干啥?”
只见夜昙华活动着肩膀,笑容邪恶:“我这么凶,哪有男人会爱啊。一定是姐姐那样温柔善良的女子才更讨人喜欢。再说了,打是亲骂是爱,我这样可不算犯规哦。”
孟知意瘪着嘴,哭唧唧道:“这样算工伤不?没有没有补贴啊老板?”
“有,给你算十倍!”
……
月色阑珊。
夜扶渊看着面前这个脸肿成猪头的美男子,嘴角一抽:“你是说,让我和我妹同时追求你,最后被你厌弃的那个人,就能出局了?”
孟知意立马后退到安全距离,护住自己最脆弱的部位,道:“同样的招数不能用第二次,你妹打了我,你就不能打我了哦!”
“我只是好奇。”夜扶渊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孟知意,然后发出“啧”的一声,“你全身上下,究竟有哪点值得我们姐妹同时追求?我妹选了你,眼光也太差了。”
“呜呜呜……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孟知意心碎了一地,抱着树号啕大哭,“这单我不想接了,我要回家……”
“废物。”夜扶渊一脸轻蔑地走过去,单手掐着孟知意的下巴,将他的猪头肉转回来,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剥了壳的鸡蛋,在他脸上轻轻地按揉着。
孟知意愣住了,两只眼睛呆呆地盯着面前的美人,明明是同一张脸,夜扶渊的气质清冷又高傲,夜昙华却总是一副灵动俏皮的模样,只一眼他便能分清这二人。
可问题是……
“怎么会有人随身带鸡蛋啊?”
“八成是我妹放的吧。”夜扶渊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她想撮合我们,以为这样,你就会选择救我。”
“那你为何还……”对我这么好?
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就被她那双杀人的眼神吓了回去。
“如果我活着,定要送你下去给我妹陪葬!”
孟知意咽了咽口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职业生涯遭遇如此严重的医闹滑铁卢,早知道一开始说什么他也不亲自出诊了,这手术万一做错了,他横竖都要被嘎了。
不管怎么说,夜昙华提出的解决方案,明面上还是很有用的。
至少在白天,夜昙华是真的很认真在追求他。
比如在他屁股后面挂块肉,然后放出十几条饿了三天的狼狗在后面追。
比如她骑着马,提着箭,等他跑出一定距离再射出去。
比如将他绑在巨大的风鸢上,栓根绳子,然后从悬崖边踹下去……
总之,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终于在夜昙华的不懈努力下,孟知意彻底……歇菜了。
他浑身酸痛,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哪怕夜昙华捧着一筐毒蝎子要倒在他身上,他也无动于衷。
“你俩都别死了,让我死吧!”孟知意闭上眼睛,苦苦哀求。
看着他这些天身上被折磨出大大小小的伤口,夜昙华难得起了恻隐之心,默默放下毒蝎子,心疼地用手帕擦拭着他脸上的眼泪:“我不要你死,我要你爱上我姐姐,她在黑暗里待了太久,我要你成为救赎她的光。”
“呵呵,现在我才是那个该被救赎的人吧?”
“可你是大夫啊,大夫的职责不就是治病救人吗?”
“别说了,我没有道德,你绑架不了我。”
见劝说无果,夜昙华沮丧地叹了口气:“哎,想不到堂堂鬼谷神医,也不过是徒有虚名。才玩了几下就废了,还不如城头卖狗皮膏药的王二麻子呢。”
“你说谁不行呢?”孟知意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与方才那个躺下等死的废材几乎判若两人。
他是神医,但前提也是一个男人。
千万不要说一个男人不行!
夜昙华顿时又打起了精神:“那你想好了吗?我和我姐姐,你爱谁啊?”
“我……谁也不爱!”余光瞥见夜昙华身后的刀芒,孟知意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爱一个人,会有心动的感觉!你们姐妹俩这么玩下去,别说心动了,我心跳没停都算命硬!”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心动呢?”
“第一步,先把刀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