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玉倾坐下后环顾四周。
整个客栈,除了他们这一桌子人,空空荡荡,连店小二都走了。
自玉楼客栈开业以来,就从未像此刻这般寂静萧条。
陆鸿祯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便安慰她:“闲杂人等都被我遣退了,只留了几个干活麻利的,每日负责打扫客栈,还留了两个大厨,做的饭菜够我们吃了。”
“案子一日不结,客栈便一日无法营业。”楼玉倾已经愁得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只吃三碗米饭,就放下筷子了。
楚承寒闻言,沉思了片刻,提议道:“客栈的问题,我可以找衙门打通关系。”
“治标不治本,客栈死人一事传出,短期内,怕是不敢有人打尖住店。”言外之意,楼玉倾并不怎么赞同他这个提议。
身为客栈大当家,楼玉倾必须得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
楚承寒沉默了。
倒是温明庭,待众人沉寂之后,才对楼玉倾说:“你跟我来。”
楼玉倾愣住。
回过神后,才点头起身。
陆鸿祯的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怀疑两人有猫腻,也跟着站起来,“我也要去!”
“若有我能帮到忙的地方,可尽管说。”
楚承寒也站了起来,他倒是含蓄,没说太直白。
温明庭也没说什么,他只给了司徒剑铭一个眼神。
司徒剑铭会意,将手中的剑“啪”地一声往桌上一放,双臂抱怀,昂首挺胸道:“想跟去,先过我这一关!”
陆鸿祯,楚承寒:“……”
他们能打得过才怪!
楼玉倾进了房间,坐下之后,便有些紧张,尤其注意到温明庭关上房门后,还上锁,楼玉倾捏着扇子的力度都加大了。
但面上仍是若无其事,气定神闲。
“昨晚你不在,我拍了些照片,你看一下。”温明庭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楼玉倾的目光落过去。
她记得,这东西,会突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
温明庭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眼手机,回想起第一次穿越过来的经历,他嘴角难得勾起,说了句:“看来,你还没忘。”
“温公子那日见过我的样貌,对吧?”
楼玉倾的猜测也是有根据的,因为如果不是,温明庭不会在客栈见到她的时候,就一眼认出她。
温明庭点点头,承认了。
楼玉倾虽然知道此物来自千年之后的世界,必然有其奇特之处,但真的亲眼目睹,那小小的物件竟能记刻下曾经发生过的场景时,还是被惊了一把!
待看完了温明庭拍下的死者照片,楼玉倾道:“死者像是中毒身亡,在衙门,我便听严捕头说,死者是个商人,姓贾,乃一方富商,平日走南闯北,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的钱财没丢,我初步判断,他的死因有两个。”温明庭例举,“一,仇杀,平日里树敌而不自知。二,灭口,要么是手里有了凶手的把柄,要么,是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能留活口。”
“另外,我问过接待死者的小二,得知死者是独自住店,但死者吩咐过小二,送晚饭到他房间时,多备一双碗筷。”
“那小二可曾见到有人进到死者房中?”
“没有。他将晚饭放下之后,就被遣走了,因此线索到这,便断了。”
楼玉倾沉吟片刻,猜测道:“会不会跟城隍庙有关?”
“城隍庙?”
楼玉倾点头,将在衙门告知给严捕头的线索复述了一遍。
温明庭若有所思,从种种迹象上来看,杀害死者的凶手,极大可能性,便是死者相约见面的那个人。
凶手很可能也是走商的,而交易场所就在城隍庙。
去一趟的话,没准会有什么发现。
只是脑海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温明庭强行扼杀了,他不是警察,这里也不是他所在的现代,有官府衙门在,轮不到他来费心。
温明庭不想多管闲事,毕竟,他不属于这里。
然而,若凡事都能事事顺心,又怎会有“事与愿违”这个词的存在?
温明庭不想管,但总有人能让他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这个人,便是梁子封。
梁子封携官兵闯入客栈时,楼玉倾还在跟温明庭讨论死者的情况,听到外面传来动静,两人对视一眼,才走了出去。
两人站在走廊上,往下望去,便就见原本空荡的客堂,此刻涌入了二十多个官兵。
身穿一袭红色圆袍领,腰间配带一把剑的梁子封,便在一众官兵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走了进来,排场很大,乍一看,来头不小。
温明庭注意到,严捕头也来了。
在饭桌上的几人都站了起来,陆鸿祯迎上前,
“请问——”
“谁是温明庭!”
不等陆鸿祯说完,梁子封一声怒喝直接打断。
陆鸿祯下意识跟楚承寒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司徒剑铭暗暗握紧了刀柄,眸底萦绕一层层的杀气。
“你们谁是温明庭?”
梁子封锐利的目光落在几人身上,细细上下打量。
陆鸿祯秉持着礼数,作辑问道:“不知阁下是?”
“你是温明庭?”
陆鸿祯一开口,梁子封便拔剑逼近他。
陆鸿祯忙摇头,“并非!我乃玉楼客栈管事,陆鸿祯。”
“不是你废什么话?”梁子封瞪他一眼,怪他多事!
而后一招手,对身后的官兵吩咐道:“将他们给我押起来!我就不信,这温明庭还能藏多久!”
梁子封一声令下,官兵们立马行动。
楼玉倾见状,眉头一蹙,刚想转身下楼,就被温明庭拉住了。
温明庭握住她的手,却没有看她,而是朝着梁子封的方向,气定神闲的吐出一句:“谁说我藏起来了?”
梁子封听到声音,立马抬起了头。
严捕头等候温明庭多时了,他一出声,严捕头立即俯首对梁子封说:“他便是温明庭。”
梁子封二话不说,轻功一跃,便飞身上二楼。
司徒剑铭握刀的手蓦地一紧!
若不是看到楼玉倾挡在了温明庭身前,将他护在身后,司徒剑铭都要拔刀杀上去了!
“在下楼玉倾,玉楼客栈大当家,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楼玉倾风度翩翩,将身为大当家的稳重与气势,完美的展现出来。
梁子封瞥了她一眼,随即昂首挺胸,“梁子封,衙门新任捕头,我怀疑你身后的这个人,是杀人凶手!”
“证据呢?”温明庭从楼玉倾身后走了出来,与她并肩。
梁子封自信满满,胸有成竹道:“证据总有一日能找到,严捕快可说了,要么你就是凶手,要么,你找出凶手!
“因此,在这期间,我将在客栈住下,时刻盯紧你的一举一动!”
听到他这话,温明庭的目光立刻投向楼下的严捕头。
严捕头此刻笑眯眯,他在唇边比了个手势,又摆了摆手,示意不可明说,他笑的一脸狡黠,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
温明庭的脸都黑了。
果真是只老狐狸,竟然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温公子请息怒。”
直到楼玉倾被梁子封强行拉去看房间,严捕头才单独过来拜见温明庭。
“你把他塞给我是什么意思?”
温明庭没给他好脸色看。
严捕头向他拱手道歉,“温公子,实不相瞒,这梁子封是我侄子,他呢,从小被宠坏了,整日花街柳巷,没点正事,唯独心性还算善良,总想着伸张正义,这次家里花了点小钱,给他在衙门谋了个捕头的差事,他也干得起劲。”
“虽然人是笨了点,但跟在温公子身边,想必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温明庭沉着一张脸,“你自己的侄子,你不亲自管教,却把他交给我这么一个外人?”
“唉,这不公务繁忙嘛,得出趟远门去调查一些事,不好带着他,就让他在客栈待着,只要别让他去逛窑子,干什么都行!”
严捕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将如意算盘打到这位温公子身上。
心想着反正年龄都相仿,相处在一块也不会感到无趣。
只要梁子封别跟那些狐朋狗友来往,就万事大吉了!
严捕头觉得自己要求不高,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叮嘱了温明庭无数个需要注意的地方。
温明庭忍无可忍,甩手走人。
严捕头还在后头追,“哎,温公子,我还没说完呢,这些时日,您只要……”
然后,又是一顿没完没了的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