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封在客栈挑好房间,当晚就住下了。
二十几个官兵,他只留下两个伺候自己,其余的都赶回去了,显然,他带这么多人,就纯粹是给自己撑场面的。
梁子封还非得住在温明庭的隔壁,声称他得时刻盯着他。
结果,一回房,倒头就呼呼大睡了。
司徒剑铭拿刀柄捅他胳膊,梁子封也只是翻了个身,含糊不清的嘟哝两句:“翠花,别闹……”
“恩公,真的要将这蠢货留在客栈,时刻盯着您?”司徒剑铭一脸嫌弃。
温明庭站在一旁,泰然自若,“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
司徒剑铭眼神一凝,拔刀对着梁子封做了抹脖的动作!
温明庭:“……”
脑仁疼。
“你还嫌客栈死的人不够多?”温明庭瞥了他一眼。
司徒剑铭悻悻然的把刀收回来。
“行了,都回屋去睡吧。”
温明庭这话,不仅是对司徒剑铭说的,还有一旁围观的楼玉倾与陆鸿祯,以及楚承寒。
这大半夜的,要是这梁子封醒来,发现这么多颗人头围在床边盯着他看,估计得被吓半死。
几人蹑手蹑脚出了房间。
虽说温明庭让他们回屋睡,但几人还是下意识跟着温明庭,往他房间里去。
陆鸿祯一进门,就问楼玉倾:“大当家,你说,咱们上哪找凶手?”
楼玉倾没说话,转头看温明庭。
注意到她这一举动,陆鸿祯几人的目光也都落在温明庭身上。
“看我做什么?”
冷不丁对上几人的目光,温明庭没什么耐心道:“不是说了回屋去睡吗?还愣着干什么?”
司徒剑铭只听温明庭的,于是,主动将陆鸿祯和楚承寒给带出了房间,只留下楼玉倾。
并且,还不忘将门关上。
对于司徒剑铭这番举动,温明庭倒是没多说什么,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到楼玉倾对面。
“我之前跟你说过,你客栈有任何问题,我会帮你解决,这梁子封赖在客栈,怀疑我是凶手是假,借我的手,找出真凶才是真。”
温明庭抿了口茶,才接着说:“严捕头已跟梁子封提起过我的事,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相信我真有找出真凶的本事,总之,找不到真凶,这梁子封是不会离开客栈的。”
“那你有把握吗?”
楼玉倾知道他来自千年后的世界,但他毕竟没有通天的本领,会有为难的地方。
“明天,去城隍庙看看。”温明庭目前也只能先从这个方向去找,至于会不会有线索,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我听你的。”楼玉倾表了态,将面前的茶杯端起,一饮而尽。
她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卸下重担。
总之,楼玉倾最后对温明庭宛尔一笑,才离开了房间。
温明庭捻着茶杯,回味着她临走前的那抹笑,下意识抿了一口,心底闪过一丝异样。
————
翌日清晨,温明庭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给吵醒。
一大早,这是在拆客栈吗?
出了房间,就看到楼下客堂,司徒剑铭跟梁子封正在赤手空拳干架。
两名官兵想上手帮忙,无奈身手差距态度压根插不进去,不由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岂有此理,你胆敢妨碍公务!”
梁子封一拳出去,挥了个空,气急败坏之下,搬出官威来压人。
司徒剑铭却压根没把他这个小小的捕头放在眼里,义正言辞道:“谁也不准打扰我恩公休息!”
梁子封一大早,气势汹汹过去,正要踹开温明庭的房门,被司徒剑铭拦住了。
于是,就有了温明庭醒来后,看到的这一幕。
陆鸿祯跟楚承寒也都被吵醒了,两人睡眼惺忪,无精打采,对于楼下的一幕,直接表明放弃。
楼玉倾是最后一个走出房间的。
同样是没睡醒的样子,看到这种情形,楼玉倾懒洋洋的往栏杆上一趴,困倦道:“看来,今后客栈一大早都不得安宁了。”
……
客栈的早膳很丰盛。
两个大厨做了满满一桌早点,几人围坐在一起,梁子封很自来熟,丝毫不客气。
司徒剑铭夹了块糖珍酥烙想放温明庭的碗里,被梁子封一筷子夺了过去!
“咔嚓”一声,司徒剑铭单手折断了筷子。
第二轮互掐开启。
饭桌被两人撞得动来动去,温明庭想夹块凝露糕都夹不到,于是筷子“啪”地拍桌上,司徒剑铭一个激灵,赶紧端正姿态坐好!
梁子封瞧他这怂样,嘁了一声,“没出息!”
“你要还想找出真凶,就安分点。”
温明庭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梁子封哪里能服气。
“我是官差,你是嫌疑犯,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别以为给我安一个嫌疑犯的名头,我就会为了洗清嫌疑,自证清白而帮你找出真凶,要不是看在严捕头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管你?”
温明庭全然不顾他的恼羞成怒,泰然自若,说的漠不关心。
梁子封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憋得他一张脸涨得通红。
“相识一场便是缘,梁捕头与司徒兄一见如故,一时兴起失了分寸,倒也是情有可原,温兄就别计较了。”
还是楼玉倾站出来充当和事佬,给梁子封找了个台阶下。
只是听到楼玉倾这话,司徒剑铭跟梁子封对视一眼。
一见如故?我呸!
强忍着恶心,两人对彼此露出一个自以为和气,实则无比狰狞的笑出来。
但不得不说,经过这段小插曲,梁子封着实安分了不少。
虽然时不时还是会跟司徒剑铭掐起来,但只要温明庭扫个眼神过去,梁子封就乖巧了。
得知要去城隍庙寻找有关凶手线索,梁子封异常积极,赶紧操办起来,又是安排马车,又是安排人手的,愣是弄出浩浩荡荡一条长队。
前面四匹矫健的汗血宝马,中间一辆豪华马车,后面跟着两排官兵,以及负责伺候的几个丫鬟跟小厮。
温明庭站在客栈门口,看着这比皇帝微服私行还隆重的排场,眉心就忍不住直抽抽。
这哪里是去查案,分明是去游山玩水!
“温兄,消消气,这位梁捕头,脑子兴许是有点毛病的。”
楼玉倾一本正经,说的格外认真,看着梁子封的眼神里,真切透着一丝同情与怜悯。
真正做到了骂人都不带脏字。
闻言,温明庭直接灭了心头火,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笑意。
最终,一大帮人,大张旗鼓,声势浩大的朝城隍庙出发了。
马车里,楚承寒俽起帘子,看着前面楼玉倾坐在马车上的背影,凝视许久,才放下,目光转而望向另一边正在看风景的温明庭。
陆鸿祯坐两人中间,吃着蜜饯看账本,脑袋随着马车晃来晃去,他没晕得吐出来,也是本事。
“陆兄,你想去骑马吗?”楚承寒问他。
陆鸿祯摇头。
“不想,还是马车坐的舒服。”
“这外面景致不错,你坐马车,会错过沿途风景。”
陆鸿祯还是拒绝,“算了吧,风景也没什么好看的。”
“他有话要单独跟我说,你在这,碍事了。”
最后还是温明庭看不下去挑明了,陆鸿祯才恍然大悟,合上账本,对楚承寒道:“你早说嘛,行!我现在就走。”
陆鸿祯很爽快的下马车了。
“多谢温兄。”
楚承寒面露窘态,原本还想摆架子,谁料想到头来还得谦恭的向他道谢。
温明庭双腿交叠,双手往膝盖上一放,将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他甚至居高临下的回了一句:“不用谢。”
楚承寒:“……”
这厮,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