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梁菱听过最无奈的话。
莫名其妙,便成了这样,就连为了什么,都不知道,难怪他一直很努力地,希望宁望烯给他一个解释,换做是谁,都想要一个解释。
梁菱不知该说什么,彦锦邑又道:“不过,那日极度深寒域,他险些回不来,从那之后,我便认为,只要他能活着,即使他当初在炼焰蜀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了我和兄长,我也不再怪他。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不愿说,便这样吧。”
眼前年仅十八的炼焰蜀少宫主,似乎一瞬间成熟了不少,这是经历过生离死别后,他忽然明白,比起死别,他更加接受生离。
梁菱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急忙转移话题:“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你跑出来,你兄长会担心的。”
彦锦邑抿着唇:“他并不知我出来了。”
原来是偷偷溜出来的。
“今日听兄长说了蓝莲城的事情,兄长已派弟子去寻找线索了,会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兄长是信你的,小舅舅也信,倘若真的是岚涪屿出了问题,那便不是你一人的事,是众仙门的事。”
彦朝遥和宁岽染吗?
梁菱轻轻“嗯”了声。
她还是比较担心宁望烯和君漫卿以及霁月宫的其他人。
他们肯定已经急坏了,她被抓进镇妖塔时,君漫卿的骂声,君漫卿的眼神,她听到了,看到了,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停地告诉他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宁望烯之所以不在,肯定是听了她的话去找夜都城主了,刚才荼凛被夜都城主抓走,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三日时间,荼少主能救活吗?
带着诸多焦心的问题,和彦锦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一晚的时间,两人均是没睡。
距离公审还有两日,越发难熬。
闻着活人之息来到镇妖塔最底层的妖魔,都被彦锦邑赶走了,他守在外面,倒也真是护住了梁菱。
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公审提前了两日!
岚涪屿的数名弟子翌日一早便赶来镇妖塔,见彦锦邑守在外面,愣了愣,对他作揖:“彦少宫主。”
彦锦邑问:“出什么事了?”
其中一名弟子道:“少主昨晚失踪了,掌门怀疑是魔族为了救梁菱,将少主掳走了,找了一整晚,毫无头绪,老祖宗震怒,未免夜长梦多,将公审期提前到了今早。”
梁菱从地上站起身,拳头紧了紧,却什么也没说。
彦锦邑道:“如何能说提前便提前。”
这些个炼焰蜀的弟子为人还算比较良善,见彦锦邑有些愠怒,赶忙道:“彦少宫主,梁菱勾结魔族一事众人有目共睹,没有将她就地处决已经是老祖宗仁至义尽,已给足了霁月宫面子,如今少主在这节骨眼失踪,老祖宗正在气头上,你不要惹得老祖宗不高兴,先将梁菱带去褫灵台,倘若蓝莲城一事当真与她无关,便也没什么怕的。”
果真是良善单纯。
栽赃嫁祸,谁管是不是你做的,那伙人总有千奇百怪的手腕将罪名强扣在你头上。
彦锦邑正欲说话,梁菱便抢先道:“他们说的没错,彦少宫主,昨晚,多谢你照顾,现在,你便不需再过问我的事了。”
其中一位弟子叹了口气,众弟子合力解开了镇妖塔的封印,梁菱被带出来后,趁着众弟子在合力封印镇妖塔,彦锦邑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无比认真地说:“我带你离开。”
梁菱愣了愣,随即甩开他的手:“你别胡闹,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不想连累炼焰蜀,更不想连累你。”
“我不怕被连累。”彦锦邑道。
梁菱自然知道他不怕被连累。
十岁便并称昆仑三杰的炼焰蜀少宫主,挥斥方遒,年少轻狂,即便天塌下来,也要拼尽全力扛回去,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世间恐怕没他害怕的事。
但是,她怕啊,她一路走来小心翼翼,她不想连累人,更何况是对宁望烯而言无比重要的彦锦邑。
“那炼焰蜀呢?你兄长呢?”梁菱觑他一眼,趁他陷入思忖中,跟着岚涪屿的弟子离开了镇妖塔。
…
本还在蓝莲城彻夜不停地寻找线索的君漫卿,接到派去盯岚涪屿的师弟的传讯符时,急忙往褫灵台赶。
找不到,他找了整整一夜,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只差没有掘地三尺,可是,没有线索,不留痕迹,他找不到可以救梁菱的有利证据,可是公审提前了!
公审竟然提前了。
他赶到褫灵台时,四周围已经挤满了陵川居民和从四面八方赶来看热闹的修士。
见到梁菱被迫按在褫灵台上,膝盖嗑得生响,她的身上横七竖八许多伤口,不知是岚涪屿的人对她用了刑,还是在镇妖塔时被欺负了。
君漫卿担心极了,什么顾全大局,什么不可轻举妄动,他都管不着了,挤进人群便要往褫灵台上冲去。
轩辕祁及时赶来,一把将他拽了回来,骂道:“君兄!你疯了!你现在冲上去,整个霁月宫谁也跑不掉!你要害死所有人!”
君漫卿咬紧后槽牙,眼尾猩红,眸光冷得刺骨:“我说过的,我对她说过的,假若有一天,她被带上褫灵台,即便拼了我的命,我也要护好她。”
轩辕祁蹙眉,依旧紧紧拽着他:“那她有没有对你说,你是霁月宫少主,凡事要先为霁月宫考虑,为了救她一人,你要赔上自己和整个霁月宫吗?!”
君漫卿蹙眉不语,沉默片刻,他自嘲地笑了:“霁月宫少主,不当也罢。”
曾经他最引以为傲的便是穹莱霁月宫少主的身份,金枝玉叶,天之骄子,即便天生灵力受限,他也能将自己看得很高,他是无比骄傲自信的,可是如今,他却说,不愿当这个少主!
君漫卿怒声道:“我现在只想保护她,其他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今日谁若是想动她,就得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轩辕祁只觉得头痛不已,闭了闭眼,无奈地看他一眼:“整天说这种话,你堂堂少主的尸体,用处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