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隐隐看见轮廓的车厢内，靳国衷枯枝般的手指点击着膝盖，侧过脸看着欧阳文。
“先前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一直都是跟你们有过联系，还是因为药剂的事情，不然我怕是早死了。不过还得感谢你们这帮老不死的，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发联合文件要我签署，不然按照韩志意的性子，我也是活不到他们来救我。”
空气有几秒的凝固，欧阳文叹着气。
“我们也是被小人蒙骗了，等z国稳定下来，就算你要我这把老骨头替你进棺材都成。”
他的语气带着深切的自责与无奈。
“那些药剂还安全吧？我担心……异能教迟早会找到。你要不要考虑转移？”
靳国衷浑浊的双眼晦暗莫辨，似是回忆着什么。
“你放心，药剂在隆裕很安全，转移的话我怕……”
下半段话戛然而止，靳老拧着眉头，侧过脑袋，不动声色的将身体朝车门边移了移。
“怎么了？”
欧阳文一脸疑惑。
怎么了？
哼……
靳国衷盯着他那张看不太清楚的脸。
“老欧，我记得药剂的存放地点是你定下来的，你当时打包票说是没人能找到。”
“怎么？现在你自己反倒怀疑起自己的安排了？”
“倒是……不太像你的风格。”
黑暗里的人声音如同卡带，停顿了几秒，车厢里传来老头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就算是我定下的，异能教手段如此毒辣，教众又多，总是怕出什么岔子。”
靳国衷将手搭在车门上，一双眼睛看着欧阳文的轮廓，低声应和。
“也是，异能教确实无孔不入。”
这一句话落下，对面的欧阳文收敛了笑容，昏黄的眼睛里泛着精光，年老拖拉的笑声冰冷渗人。
“靳国衷啊……靳国衷……你就是太聪明了才会到如今这地步。”
他开口，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刺向前方驾驶位和副驾驶的飞刃，这利刃就像子弹，穿透了靠椅的板子，直直朝着正坐前方那人的脑袋冲去。
前方的人一声惨叫后，直挺挺的倒在方向盘上。
利刃在射入靳国衷眉心的前一秒被力量束缚住，颤抖着悬停在空中与那力量博弈。
咔哒，车门被控制打开，靳国衷被力量送下了车。
怎么会这样！
欧阳文瞪大眼睛，他的身体也在发生变化，皱纹满布肉膨胀着，骨头咔擦咔擦的生长，佝偻的背也变得直挺。
“你们异能教的药剂倒是方便，连老人都能变得一模一样。说是易容都算是委屈了……”副驾驶位传来女人的声音。
欧阳文看着镜子里带着帽子的人抬起头，毅然是何措措。
该死！怎么会这样！
那刚刚走掉的那个……
轰隆！
车子晃动，一个人从车里飞了出来，倒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秦天看着这身打扮，不是欧老吗？
上前去想扶，却被赶回来的曹老孟老制止。
“都呆在这好好看戏！谁也别过去！”
转过来那身老人的衣服下却顶着个中年男人的脸，男人爬起，看着面前一身军人装扮的女人啐了口水吐在地上。
曹老看着眼熟，忽而想起了什么，震惊的指着这男人。
“靳…….老靳啊……这不是……”
孟老也是一愣，将曹老的手给挪了下来，对面的靳国衷脸色阴沉的如夏日雷雨之前的天空。
“要你介绍？老靳这脸色都这样了，你别往枪口上撞。”
曹老闭了嘴，脸上忧愁之色越发浓郁。
这狗东西不是死了吗？
诈尸？
秦天虽不知道来人是谁，但看着样子肯定是异能教安插进来的人，这身装扮，难道……欧阳文已经死了，他们才派人乔装成欧阳的样子……
“你是异能教的。”
肯定句，何措措还担心晚上这出戏炸不出他。
男人没有正视何措措，而是盯着一旁的靳国衷，狂笑一番后面目狰狞。
“哈哈哈哈哈！靳国衷你是命大！这次你都没死！”
空气中凭空出现了无数把尖刀，四散朝人群射去，shadow队员将普通人护在身后，抵挡着高速飞来的刀刃。
男人这么做只是为了吸引众人的注意力，就在何措措拦截其他方向的刀刃时，他朝着靳国衷的方向疾驰而去，随他一同的还有数把泛着银光的尖刃。
靳国衷没有躲，看着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孔，朝他的方向越来越近，那血丝满布的双眼已不是当年那个少年模样的清澈。
人……如果自己不愿意回头，就算是死过一次，再活一遍仍然是个败类！
长发飘飘的身影挡在了他的前方。
何措措面前的能量壁垒抗衡着男人前冲的力量以及，那些刀刃。
“靳爷爷！”
这老头发什么愣呢！
她侧过头，余光注视着从方才就不对劲的靳国衷。
靳老回神，就感觉一股力量将自己抬起，飘向shadow的位置。
“靳国衷，你就该死！你别跑！你该死啊！”
中年男人愤怒之下居然松动了精神控制，她周身白色的光圈与淡绿色的荧光交融，数条藤蔓从男人的脚下生长而出，带着尖刺的藤条划破了男人裸露在外的双手和脖子，带着麻痹效果的汁液令其动弹不得。
“你是谁？为什么千方百计想杀靳司令？”
她开口，而曹老那边已经将无关紧要的人全都清退了，在场的只有他们几人同何措措。
“我是谁？”男人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那双眼睛愤恨的盯着靳国衷所在的方向。
“你怎么不去问靳国衷？反倒来问我！你们就是他养的一群狗，只知道摇尾乞怜，主人高兴了就赏你们一块肉骨头，不高兴了就一脚把你们踹开！”
“你去问他啊！问他我是谁！”
何措措看着靳老。
那身影一下落寞了许多，站在黑暗里微微佝偻着身子。
绵长的叹息后，靳老幽幽的开了口。
“他叫靳晨曦，是我……”
“是我的养子。”
何措措踩着男人的脚松了一下，脸上震惊的神色同秦天一模一样。
什么？
这个人是靳老的养子？
那怎么会想杀靳老，并且这精神状态看着也不大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