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曹老看样子是知情，全程看着这个叫靳晨曦的男人目光复杂，面色不善。何措措在等着靳国衷做决定，毕竟算是身份特殊，如果只是一般异能教安插进来的卧底不会有善终。
靳国衷看着男人那张脸，眼里按捺的情感细微的变化，有一时恍惚。
二十几年前他带着亲信围堵进行黑暗交易的废弃工地，举枪冲进去一番枪战之后，众人被拷牢压倒在地，他搜寻着那张脸，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不相信，却还是在人群里找到了这孩子。
那日艳阳高照，他走出屋外只觉得身体如坠冰窖，不愿承认，但确实如同有人在他最柔软的地方刺了一刀。
阳光洒在他和那个年轻少年的身上，他不觉得温暖，那个曾几何时对他尊敬有加的少年也没有半分悔过。死死盯着他，如毒蛇毒蝎，如恶狼反扑像是要从他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血肉。
物是人非，今日不同往昔，但那双眼睛看他却如当日那般愤恨。
靳国衷看着被踩在雪中阴鸷的男人，缓缓开口。
“欧阳文，你把他怎么样了？”
不对……那眼里的恨意比二十年前更甚。
何措措脚底传来颤动，半张脸埋在雪堆里的男人身体颤抖，阴仄仄的笑声逐渐变大。
“哈哈哈！靳国衷，你还担心别人？我以为按你的性格应该先问异能教的事情呢！”
他伏在一片白色里，吃了嘴冰凉的雪。
“欧阳文那个老货，让说出你们约定的集合地点他也不说，问他药剂被安排到哪里去了也不说，还想带着安全区的物资和人员离开？”
“一问三不知，连口都不愿意开。不愧是跟你齐名的人啊！”
男人神情狰狞，仿佛吞咽了苍蝇般恶心。
“跟你齐名？靳国衷，跟你齐名也算是间接害了他。那样一个枯朽的老头还妄图撼动异能教的地位？既然他不愿意开口，我就剪断了他的舌头！”
“跟你那笨徒弟一样！等他在想开口一切就迟了！”
何措措面色一沉，脚上用力，男人被冲击力压的难以呼吸，却还是癫狂的朝着靳国衷叫嚣。
“他死了！靳国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那老头你知道怎么死的？他还真是没用！只不过割了舌头而已，谁晓得他那破布一样的身体有心脏病！哈哈哈！跟你一样的没用！”
靳晨曦的脸藏在雪里，笑声如划过玻璃的刀，令人作呕不适。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靳国衷，你看看你之前都是养了个什么玩意！”
曹老气的将腰间的枪拔了出来，对着男人的方向就要扣下扳机，却被孟老抓着枪身拦下。
“老曹你别中他的计！”
激怒对方要是真的被杀了，异能教接下来的行动消息真的是无法知晓了！
“你让开！这个鬼东西就该死在那孤儿院里！被虫蛀的苗就结不出好果子！这个道理我早就说过！靳国衷这个倔驴他不信啊！看看如今！都成了什么样子！”
曹老的话飘进何措措耳朵里，她若有所思。
看来是一堆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那靳国衷会怎么选呢？
她看着靳国衷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盯着她脚下的方向，深吸了口气，平复着伏动的胸膛，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
“措措，你不必顾及我。”
“他早就在二十几年前就该死了。”
靳国衷开口，转而看着何措措的眼睛，坚定决绝。
“想办法让他开口，异能教提前知晓我们的行动他的信息是从哪里来的，以及他们后续的安排，这些都要问出来。”
她有些没想到，虽然知道靳国衷杀伐果断，从不拖泥带水，但如今见识到了还是不得不为这位老者坚定的心性称赞一番。
起初还担心靳老舍不得下手，要真是这样怕是就难办了。
“靳国衷，你还要想让我死几次？嗯？”
男人嗤笑。
“何队长，审问需要给你单独找个地方吗？”秦天开口，他看着纹丝不动的何措措。
“我这里有人手可以提供给你。”
审讯的工作要交给这样一个小姑娘？
倒是有些匪夷所思。
“秦先生，我不用别人帮忙。”
声音很轻，就在秦天疑惑之际，那深绿的瞳孔色彩流转，化作一片纯净的浅金色，一股能量顺着她的方向朝外扩散，扬起地面松散的雪花。
众人站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之中，看着面前不过二十好几的姑娘单手操控着男人悬浮在面前。
靳晨曦则是感觉到身体被控制，强行使他站立在雪地之上。
这个女人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如此诡异！
植物系异能还会有这种操控人的效果吗？
他抬头，却见那双眼睛变得神秘莫测，眼前的事物都在模糊，放大的只有那冰冷的金色，意识被冲击着，头痛欲裂。
惨叫声让在场的几位浑身颤抖了两下，站立的男人就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大手折磨着。
秦天看着略显镇静的三老猜想他们应当知晓这姑娘在做什么。
声音渐渐变小，何措措看着眼前目光呆滞的男人，将自己的一股意识化作能量状态，强行同男人被凝聚成力量状态的意识接轨。
让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知晓我们的计划。
黑暗里，她朝前走着，一幕幕画面从身边游走飘动，记忆里被遗忘的，不愿提及的都化成片段在意识的区域里展现。
而在外人看来，二人处于一种静止不动的状态，雪花纷飞，被何措措周围乳白色的光晕驱散。
孤儿院？
她站立在显得有些灰蒙蒙的建筑里，四周一副死气沉沉的氛围，这里的孩子穿的衣服泛着白，浆洗多次的衣物有些还带着磨损的痕迹。
他们坐在院子的走廊里，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一个人从她的幻影里穿过。
男人穿着便服，身子挺拔，剃着利落的短发，边走边和看似管理人员的人交流着。
她朝前走着，寻了个空位坐下。
男人长的一张好面孔，刚毅英俊，一双眼睛灵光闪动，藏着锋芒。
“靳先生，这就是那孩子。”
旁边的人开口。
靳老……靳国衷？
何措措瞪大眼睛，瞅着男人的侧脸。
我去！靳老年轻时候长这样？
这颜值……怕是走哪里都算瞩目吧……
站在靳国衷身边的男人招招手，一个脏兮兮的男孩犹豫着朝他们走去。
想必这就是靳晨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