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讲理,无凭无据的还赖上我了?莫不是看我长得英俊,想招我做夫婿!”
小偷见情势对自己越发的有力,站起身来竟耍起泼皮。
“啊!”
远处飞过来两个与那小偷同样装扮的男人重重砸在站着的小偷身上,三人都趴在地上,围观人群纷纷避开。
星月步入人群中:“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性!还敢当街**小姑娘!”
棠橘见来人正是星月,喜出望外:“小姐!”
对面的年轻公子对刚擒了贼的星月也起了兴趣。
星月虽只有十二岁,身量还不是很成熟,但此刻的眉清目秀的她看起来英姿飒爽,颇有女侠风范。
地上一人正要爬起来逃跑,星月上前一脚踢翻,从他怀中抽出两个钱袋,举在手中,正是孟朱与那年轻公子的钱袋。
正色道:
“刚刚这贼人摔倒时将这两个钱袋扔了出去,而接到钱袋的人并没有离开,反而在人群中与另一同伴鬼鬼祟祟,想必趁乱又行窃了吧!还要劳烦这位公子,也搜搜这两个人吧!”
年轻公子点点头,随从上前果然在那个人身上又搜出了几只钱袋。
“啊!那是我的!”
“那是我刚丢的!”
“他们就是小偷!”
本来看热闹的人群中刚刚被偷的失主也纷纷站了出来,上前便将这三个小偷团团围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星月将手中一只墨色的钱袋还给那个年轻公子:“物归原主,多谢公子出手了!”
“在下还要多谢姑娘帮在下寻回钱袋呢!”年轻公子笑的却是意味深长,令星月心中疑惑。
这位公子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长得十分英俊,白色暗纹紫貂棉袍衬得他气质非凡,看穿着打扮必定非富即贵。
星月不想多和外人纠缠,只淡淡道:
“那公子可否替我们将这三人送去官府,就算还了这个情!”
“这好办!杭白!”
“喏!”
杭白一挥手,身后跟着的侍从们将地上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小偷押了下去。
“多谢公子了!告辞!”
星月施了一礼拉着身旁的棠橘转身而去。
“唉!姑娘一等,若是府衙执事问起,在下应该如何回答,毕竟这贼是两位姑娘抓的!”
白衣公子连忙上前拦住星月二人。
“那公子就说这贼是您的随从抓的就好了。”
这是块牛皮糖么?我可不想理他,面上不能漏出端倪,只能假笑凑数了。
看着两个姑娘的背影,年轻公子拿起那只钱袋:“多亏你了!”
“君上!现在回去吗?”
年轻公子身后那个叫杭白的随从问道。
“这个姑娘颇为有趣,跟上去看看!”
“喏!”
当星月与棠橘来到酒楼时,孟朱正在门口焦急的等着。
“姐姐,你看!”星月晃了晃手中寻回的钱袋。
“唉!你们可回来了,吓坏我了,一个荷包而已,丢了就丢了,月儿怎么能亲自去抓贼呢?受伤了没?”
姐姐这番唠叨颇像三师兄的碎碎念,引得自己笑了起来。
“三小姐,星月小姐可厉害啦。”
身后棠橘赶紧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以后不可再这样了!万一没有人帮忙,那帮贼人又有同伙,你们可怎么办?”
“知道了,姐姐!”
自己轻轻倚在孟朱身旁撒娇道。
“你看跑的这一头汗,回头着了凉就麻烦了。”
说着孟朱拿出手帕为小妹拭去额间汗珠。
“好了,贼也捉了,这回更饿了吧,姐姐请两位小女侠吃饭啦!”
“女侠就女侠,姐姐还得加个小字。”
“好好好!穆女侠快进去吧!”
天下鲜之所以叫天下鲜,正是因为他们家菜品食材只求原汁原味,都是用的最新鲜的料理方法制作的,调料也用得很少。
就是这种返璞归真的烹制方法下的食材反而独具鲜味,连昔日的东颂侯爷也就是如今的陛下也曾称赞天下鲜的鲜味一绝。
三人入座也有一会了,棠橘又把小姐捉贼那英姿飒爽的故事讲了一遍,夸张地动作逗得孟朱一惊一笑的。
星月也讲起了玉京时有趣的事,三个姑娘更是笑成一团。
“上菜喽!”几个店家小二流水般的将丰盛的佳肴端了上来。
身旁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男孩挨个介绍着:
“三位客官请:
一盅雪燕入腹暖——清汤燕窝;
双色一绝口口鲜——油爆双脆;
银丝千张金不换——三丝鱼翅;
朵朵菌茸赛神仙——碳烤松茸;
满盏红花绵不断——鲜炸荷花;
青丝银丸玉铺面——玉带虾仁;
琥珀白果敬圣贤——诗礼银杏;
赤色佳味成自然——清蒸加吉鱼。
还有一味。
咸鲜清香翘首盼——锅烧羊肉。”
“二位小姐请用!”小男孩说完施了一礼退至门外,这跑堂的小孩子腿脚跟他的嘴皮子一样利落。
仔细瞅瞅桌上的菜:“姐姐,这也太多了吧,咱们可吃不了!”
这么多再来三个人也足够了,我今天可得保持淑女风范,星月心中暗想。
“这不是咱们点的菜呀!”孟朱也奇怪起来。
“难不成店家弄错了。”自己正要回头叫住刚刚的小孩,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刚刚那个白衣男子。
“你,怎么?”不由得站起身来。
“刚才承蒙姑娘帮在下找回钱袋,在下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人。所以,这桌席是在下的谢礼,还望姑娘笑纳!”
“月儿,这位是?”
身旁的孟朱也站起身来,眼前这位公子好生面熟。
“这是刚刚那位丢钱袋的失主,还未请教公子名讳?”
星月正郁闷呢,这人真是!打扰自己和姐姐一起的快乐时光,看来这牛皮糖算是甩不掉了,心里翻了一大白眼。
“在下姓齐名天和,家父官拜礼部尚书。”
说着齐天和拱手施礼。
孟朱拉起星月的胳膊赶紧回礼:“原来是礼部尚书齐大人的公子,失敬了,请坐!”
“姐姐,你干嘛让他坐下啦!”星月在姐姐耳边抱怨道。
“礼部尚书颇得二皇子信赖,不好得罪。”孟朱小声解释。
“冒昧请问两位姑娘是哪一府的家眷?”齐天和紧接着问。
“家父……不是什么朝中重臣,不值一提,还望齐公子见谅。而且小女家中家规甚严,女子不能与外人通名,还望谅解。
小妹刚刚也是帮我拿回荷包,没想到顺便抓了贼人,也是一件幸事,公子倒是不必为了这件小事特意摆宴致谢。”
孟朱刚刚就看出这位公子虽相貌不错,但那双眼睛总在星月身上打量,莫不是对小妹有什么想法,父亲曾说过不要让星月与外人接触太多,只能先打发了他。
“家父曾教导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天和不敢不遵从。不过天和也是有要事要办,只能先行离开了,两位姑娘继续用吧,不用客气了。”
说完齐天和又施一礼转身离开了。
这位齐公子倒也不是傻子,听出来孟朱话中意思,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终于走了!”星月坐下叹了一口气,“牛皮糖一样!讨厌!”
“礼部尚书齐晖是二皇子一党,现在朝中二皇子独大,父亲说过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
不过只听说礼部尚书齐大人之子应该比二哥还要大上几岁,怎得这么年轻?”孟朱给星月解释过后心中也有疑惑。
“嗯,这兰陵的官场真是错综复杂。要我说爹爹还不如辞官回穆家堡做个悠游岁月、快意恩仇的江湖大侠呢!”
“这事你我可做不了主!”孟朱点点星月的小脑袋。
“算了,不想这些!姐姐,我看牛皮糖虽然讨厌,这桌菜倒是不错,可不能浪费了,咱们吃吧!”
天下鲜的菜确实做得极好,样样菜品都是色香味俱全。
“星月,这次从万梁城过来,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孟朱常年在兰陵城中,也是无趣,正想着听听外面的故事。
“嗯,最大的是恐怕就是天兆示警,三州……乱战了吧。”
想起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次乱战的主导者,星月心情有点复杂,生生地把叛乱改成了乱战。
“嗯,男人的事咱们也不清楚,总是要打仗什么的,多无趣。”
“嗯,虽然这次东州的兵马没有起什么波澜,但是听说西州、南州战火连绵。已经有很多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
嘴上说着,星月自己心里却不舒服起来。
“月儿怎么了?”
“姐姐,我不太明白。如果说梁国衰败是天命,但衰败的也是朝廷,为何遭殃的却是百姓。”
星月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姐姐。
“这,我也没想过。只是听父亲说过君主英明国力强盛,那自然能保百姓太平的。”
“可是一代君主英明,谁能保证世世代代的君主都英明呢?
若他们中间出现一个昏君,整个朝廷就会迅速糜烂下去,那时候又会有新的人站出来要推翻他们。
如此往复而已,倒霉的永远是无辜的百姓。”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孟朱惊叹星月的想法。
“天下和平为我愿,若是大地之上人人有爱,便少战乱,多平和。”星月说这话时目光坚定。
“你这妮子,年纪不大,讲起这事倒是头头是道,怎么你还想做个女主子?”听到星月这番宏愿孟朱调笑道。
“姐姐莫要笑我,月儿哪儿有这本事,只是感觉人生匆匆一世,把这短短一世的时光都放在争权夺利之上有何趣味?”
“就像是女人喜欢衣衫首饰一样,这权力本就是男人的趣味,傻月儿!”
“唉!人生在世,我看还是吃饱最重要!”星月瞧瞧眼前的佳肴道。
“依姐姐看,嫁人最重要,等我帮月儿寻个良缘!”孟朱掩面而笑。
“姐姐已经定亲了,才这般调笑我!月儿才不要嫁人,待在你们身边最好了!”
“好,那就跟着姐姐。”
穆孟朱自小就与大学士苏川之子苏汝之定了娃娃亲,只是因为前年苏大人意外去世才耽搁下来,只得等待三年丧期一过,明年就可以成礼了。
齐天和并没有走,而是在隔壁听了个清清楚楚,没想到这个叫月儿的女孩小小年纪竟然懂得这些,不是一般世家女子可比的。
而这两位小姐竟是穆国公的女儿,虽说各府女眷都避见男子,但自己还是知道穆国公只有二子一女的。
如果那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女孩是穆孟朱的话,另外一个叫月儿的女孩又是谁?
“君上!”身后杭白附耳过来小声说了几句。
二人转身离开天下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