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星月与孟朱便回了府。
下午星月可没有体力与姐姐再去逛街了,但傍晚一行人又去了梨园春听戏去。
“月儿,这一出你肯定爱看!”姐姐拽着自己的衣袖说。
“是什么?大闹天宫!太好啦!”自己就喜欢看这种热闹自在的武戏。
“星月这幅侠义心肠将来说不定也能修成神仙呢!”孟朱打趣道。
“姐姐!别笑我了,我都没有修为怎么做神仙。而且做神仙有什么好!我才不要!三界之中人间最美!”
星月向来对做神仙没有什么想法,反正自己修为低微,根本不是那块料。
“月儿月儿,你可要慢点长大!”
孟朱抓住小妹的手暗自想到,如果小妹常住兰陵,那么将来父亲会为小妹定个什么样的人家呢?
如今穆国公势力可谓是权倾朝野,父亲颇得陛下信任。
辰苍、辰白两位兄长都已经娶有正妻,如果明年自己一旦与汝之哥哥成了亲,那小妹的婚事就会成为兰陵权贵眼中最重要的一门亲事。
陛下虽有四子但却未诞下一女,所以想嫁女入穆家的愿望早已落空,而自己又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会不会这念头打在月儿身上。
孟朱替自己这妹妹暗自神伤,月儿不同于自己,尽管国公府内里不立什么繁琐规矩,但自己毕竟也在兰陵这个大染缸里历练过,熟悉官家与各府小姐之间的是非。
但是月儿一直在玉京那自由自在的仙山长大,又得天师和玉京师兄弟们的宠爱,如果一朝嫁入皇家,那岂不是再无自由,这绝非小妹之愿。
想到这眼眶逐渐湿润,转念又一想,父亲爱护星月之意应该还在自己之上,肯定不会断然同意将小妹嫁于皇家的。
自己也是瞎操心一场,如果真有那时再担心也不迟呀。
复而轻轻摇摇头,想要将这荒谬的想法甩出脑海一般。
星月已被台下戏文牢牢吸引住了,自然没发觉身旁姐姐有什么异常。
正到精彩处,星月看的津津有味,以前常在玉京和三师兄五师兄下山听戏,这种熟悉的感觉太亲切了。
身旁忽然坐下一人:“在这能再次遇见姑娘,倒是缘分!”
又是这个熟悉的声音!
星月眉头一皱,这块牛皮糖怎么又来了!
孟朱也没想到在这能碰到这位齐公子。
“倒是巧了,我们正要回了,齐公子您慢慢看吧!”
说着拉起身旁的姐姐,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自己对这个齐公子可没什么好感,每次和姐姐一起高兴的时候这货就来凑热闹,早知道昨天不帮他抓贼了。
当真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星月小姐不是刚刚才来吗,怎得这么快就要走?莫不是在下讨嫌了?”
这不挺有自知之明的,那还不走!
星月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了。
不过对方却不为所动。
孟朱一愣,心中纳闷,这人怎么知道我们刚来的,莫非一直跟着我们?
“午间在下的随从路过穆国公府恰巧看到两位小姐回府!就着人去问了问。
在下才知相助擒贼的两位小姐是穆国公爷的爱女,原来国公府除了一位文采卓略的孟朱小姐还有一位从未谋面的幼玄小姐。
而幼玄小姐自小就寄养在玉京山这事倒是十分隐秘,兰陵城内竟无人知晓国公府与玉京仙山这层关系,着实令人吃惊呀!”
说着齐天和也站了起来,伸手捉住星月的手腕。
一张俊脸凑了过来:“幼玄小字是叫月儿吗?我很是喜欢月儿,嫁给我做媳妇儿好不好?”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牛皮糖怎么这么黏糊!
星月使劲甩了甩手腕竟然没能甩开这块牛皮糖,看来这块牛皮糖也是有武功底子的。
“齐公子,你也太放肆了!快放开小妹!”
孟朱心中大惊,这位齐公子竟然在短短半日内就打听到了星月的信息,果然手段了得包藏祸心。
当下更是不能让这人如此轻薄小妹:“由甲大哥!棠橘!”
不远处的由甲、棠橘上前正要拉开齐天和与星月,身前忽然闪出两个人。
白衣人则是之前见过的,名唤杭白,还有一个黑衣蒙面人。
“蛮谷双牙!”看着他们手中握着的骨刀,由甲低声道。
“看来还是穆府四家将的眼神好使些,竟然识得他们兄弟。”齐天和看着正在摆脱自己的星月,嘴角浮上一丝阴笑。
“你是晟王!”孟朱银牙一咬吐出一句。
刚刚听到由甲的话心内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不正经的齐公子竟然是那个异族王妃所生的四皇子东兆阳。
心中着急,这次可糟糕了,怎么偏偏惹上这个麻烦精。
凡是兰陵城中人都知道如今的大齐皇帝膝下育有四子,而陛下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四皇子。
东兆阳的生母就是当年降而又叛鬼夷族的圣女,传闻抛夫弃子的她早在与东州那场混战中战死。
而自十年前鬼夷族大军被灭后,陛下就放弃了这个儿子。
虽没有降罪也再没有恩赏,只是丢在宫外王府任其自生自灭。
不过陛下倒是没有完全绝情,还给东兆阳留下了当年王妃带来的两个蛮谷小子,也就是面前的蛮谷双牙——象牙杭白与乌牙鹮墨。
这些年四皇子在这二人保护下四处生事,目无法度,不专心学业也不参与政事,慢慢混成这兰陵城中谁都不愿意招惹的混世魔王。
孟朱平日出门都是马车轿辇,只在很多年前的年祭上见过这位魔王一面,只觉面熟早已忘记他的模样。
要知道今早遇到的是他,今晚断然不会带星月再出来的。
梨园内台上台下的戏子与宾客一听是晟王驾到,早就作鸟兽散,院子里一片狼藉。
由甲、棠橘那边已经与杭白两兄弟打将起来。
“松开!”星月杏目圆睁。
“就不松!”东兆阳一脸泼皮样。
“哼!看你皮相不错没想到竟是个无赖!”星月此时怒不可遏。
“月儿生气起来更是让人怜爱,随我进府做王妃可好!”
东兆阳抓着星月的手向后一拽,竟想把星月拽到怀里。
孟朱上前拉住东兆阳另一只胳膊,大声喊:“还请晟王放开我妹妹!”
“滚开!”
东兆阳手臂一挥竟将孟朱摔在一旁。
“姐姐!”
“小姐!”
由甲见孟朱受伤,手中长剑横档,眼神示意棠橘过去照顾三小姐。
星月本来已经很生气,没想到这个晟王竟然如此对姐姐!
空着的手掏出一根银针狠狠地刺了下去。
“啊!”东兆阳捂着手腕后退几步,眼神露出一丝吃惊,“你竟出手伤人!”低头看去,针眼处呈暗红色小点,知道是中了毒。
“银针有毒,你这个蛇蝎女人!”
“管你是王还是王八!抓蛇就要防着被蛇咬不是吗?你还敢娶我这个毒蛇吗?”
星月眼含笑意,晃晃手中微微泛着青光的银针。
那边与由甲过招的蛮谷双牙看到主子受伤立刻跳了过来查看东兆阳的伤势。
东兆阳的手腕正中暗红小点快速扩大,边缘已呈青紫色。
杭白怀中拿出白色的药粉撒在主子手腕伤口之上,快速运功,试图用内力将毒逼出来。
“别费劲了,这毒你解不了!回去慢慢等死吧!”
星月笑嘻嘻地说道。
“大胆,竟然伤害皇子,快把解药交出来!”
鹮墨手持骨刀上前来。
只听一阵“嗖嗖嗖”之声,鹮墨与杭白挥舞着骨刀抵御扑面而来的银针。
“千万可别放过一根,根根都有毒呦!”星月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敢伤害姐姐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由甲皱起眉头,虽然晟王无礼在前,但这事如果闹大了肯定不可收拾。
飞身上前运气于长剑之上,尽数将银针劈落。
“星月小姐不可!”
“都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楼上传来一阵人声,好大的阵仗。
众人停手抬头看去,楼上楼下已遍布皇宫禁军,一个年约二十八九的年轻人缓缓下楼,华服贵胄,仪表不凡。
孟朱与众人连忙施礼:“昭王安康!”
这就是大齐陛下的次子,如今风头无人能及的昭王东兆贤。
“这混蛋怎么也来了!”
一旁运功逼毒的东兆阳看见来人心中念叨。
“你倒是很闲,难不成连这戏园子也归你管?”
东兆阳大声喊出的话中毫无一丝尊敬之意。
“孟朱小姐可无恙?”
二皇子东兆贤没有理会一旁的四弟,上前问道。
棠橘已将孟朱小姐扶起,孟朱只是扭伤了脚踝,并无大碍。
“多谢昭王关心,孟朱无事。”
孟朱一边回着话一边使眼色让身旁的棠橘挡住肇事的星月。
“只要没伤到穆国公的爱女就好!”
刚还安慰孟朱的昭王转过脸来忽然变了一副模样,疾言厉色道:
“兆阳,你又在胡闹什么!怎可对穆国公千金动手!”
“东兆贤,你闲事管太多了吧!假仁假义的不累吗!”
东兆阳封了穴位站起身来向身后杭白、鹮墨挥挥手:“我们走!”
看着晟王离去的背影,昭王轻蔑一笑,心中暗想,“不知死活的东西!”
转身又是一副温柔模样,拱手施礼:
“让孟朱小姐受惊了!兆贤向小姐赔罪了。”
“孟朱惶恐,岂能受此礼,殿下快请起!”
“那就由本王送小姐回国公府吧!”
“昭王公务繁忙,就不必劳烦王爷相送了,孟朱在此谢过了,告辞!”
“那也好,孟朱小姐请!”
孟朱眼神一动,由甲挡在棠橘与星月身前,快步而去,今晚真是不该出来的。
看着国公府众人离开,园中的昭王心中黯然:“你要永远对我如此冷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