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松将亓星河二人带到各自姑娘的房间后便与一旁急不可耐的万丰抱作一团而去。
这边亓星河推开房门时心里还在迟疑,一阵银铃响动,纱帐后传来女子吃吃的笑声。
“公子可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只见一位明眸善睐,白皙玉肤,浅着粉黛的女子慢慢走出,女子身着黄衫纱裙,走路时如弱柳扶风,近前拉住亓星河的双手。
这双眼睛与小师妹太像了!
还在混沌中的亓星河被香扇带至桌旁。
她又熟练的满上一杯酒递到亓星河的嘴边,娇笑道:“此酒名为醉春,公子且尝尝。”
香扇的声音柔柔弱弱,眼睛中又偏生几分娇媚,这种女子斟的酒又有谁能不喝呢。
亓星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
“确实是好酒,入口醇香绵柔。今天有佳人在侧,实乃幸哉,当饮两大壶方能尽兴。”
亓星河可没想细细品味这酒滋味何如,只想尽快把自己灌醉,赶紧过了这一关。
说着正要拿起酒壶,桌上的壶却被香扇先抢了去。
只听到香扇掩面吃吃一笑,眼睛像月芽一般弯着,那笑颜竟与小师妹一般无二。
“哪有公子这种吃酒法子的,可不一会就要醉倒了,这酒还有另一个吃法呢!”
还未等亓星河反应过来,香扇斜坐在亓星河大腿之上,举起酒壶,将酒斟入自己口中,又贴面而来,四片薄唇瞬时贴在一起。
光滑的玉臂勾住亓星河僵硬的脖颈,朱唇微启,香舌搅动,那酒便推入亓星河的口中。
饶是亓星河心里背了一万遍清心诀,心中仍是躁动不安。
这一上来就这么主动,那今晚是真的混不过去了。
正想着,却见香扇的手慢慢下移,亓星河那团躁动之火顺着这双玉手落到了下腹。
亓星河连忙按住还想继续下去的双手,轻声道:“此酒我甚是喜欢,还是慢慢吃来最有感觉。”
再不阻止,恐怕一会就不是吃酒了。
香扇顺势躺在亓星河怀里,被按住的手轻轻抽出,一只手与亓星河的手纠缠,一只手慢慢抚摸着亓星河不断翻动的喉结。
“公子只想着吃酒,就不想吃点别的?”
亓星河不动声色的将香扇推开。
“姑娘先陪在下闲谈几句吧,今晚月色正好,谈谈心如何?”
香扇早已看出亓星河这位表面正经的公子对待这种事还是头一次,心里知道不能着急,便应承下来:
“今晚奴家只属于公子一人,公子想做什么奴家当然相陪喽。”
算是暂时摆脱,亓星河心中暗叹一口气,生平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这夜过得这么长。
“香扇姑娘,能否给在下解答一个心中疑惑呢?”
亓星河当然是想把话题扯得越远越好。
“公子何必客气,但讲无妨。”
香扇又将杯中酒斟满。
尽饮杯中酒后,亓星河问道:
“从进门在下就发现庆元春每位姑娘行动时似乎都有铃声响动,刚才看到香松姑娘脚上也有一个。”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似乎已经嵌进血肉里,是何人所为,又为何意呢?”
听到亓星河的话,香扇倒酒的双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但瞬时又恢复过来:
“公子少到这烟花之地,自是不知,狄族原为北边蛮荒部族,战乱不断。
自从长狄汗王继位来,抓获的俘虏、奴隶,老少皆杀尽,剩下无论男女都要打上奴隶脚环,本来只涉及被俘虏的人,可后来贵族中提议将烟花之地的倌人也打上脚环,镶嵌银铃。”
说到这,香扇将酒杯放在亓星河唇边继续说道:
“既可以在与恩客欢好时发出悦耳的声音,又可以防止我们逃跑。
这脚环用铜汁浇灌早与皮肉生为一体,根本没法取下来,倒也断了倌人们妄想攀附恩客被赎身出去的念头。
这正是银铃响,佳人到,夜夜笙箫与君好。”
看到香扇神情便知这银铃脚环更像是一枚耻辱钉,将这些本就身陷囹圄的少女一辈子钉在这万劫不复的深渊里永不得翻身。
亓星河就着香扇的手喝下水酒,心思一转:
“不伤害皮肉取下这环确实不易,但也非不可能,要不你跟了我,我给你打开!”
香扇似乎被这话定住了:“公子今次只与奴家第一次相见,为何想要赎奴家出这庆元春?”
“许是你的眼睛本公子很是喜欢。不过还要等几天,等我们的事办完了,我就来赎你出去如何?”
亓星河看着杯子里的酒,平静的酒水中好似有一张笑脸,也是月芽弯弯般的眼睛。
“那香扇便静候佳音了!”也见过不少男人的香扇偏偏对眼前这个公子生出了一丝奇怪的感情。
又喝了几壶酒后,向来酒量不错的亓星河的灵台似乎也不那么清明了,一旁的香扇扶着亓星河到床上,吹熄了烛火。
屋子里一片黑暗,只有窗前撒漏着几缕月光映照在地板两人的衣衫之上,芙蓉暖账内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令人无尽遐想。
一夜春梦了无痕。
第二日。
“阳弟,我给你说,这事成了!”万丰大大咧咧的声音由远而近。
推门而入,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遍地散落的衣衫,万丰抬眼一瞧,莫阳兄弟正光着上半身坐在床边,伸手在捞地上的亵衣,而身后香扇白皙的双臂伸过来环住莫阳健壮的腰身。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万丰吸了一口气,连忙退出去,闭上门:
“那个,莫阳小弟,咳,哥哥可不是有意的,门外等你!门外等着你!”
门外只能听到屋里人匆忙穿衣的声音。
不多时,两人已穿戴梳洗完毕而出。
香扇还是娇娇弱弱的样子,临走还在亓星河的脸上留下香吻一枚。
“公子今晚不要来的太晚,让奴家空等呦!”
万丰看着门口这位痴痴的表情知道莫阳老弟已经领略到这人间奥妙了,不禁坏笑道:
“莫兄弟,体力不错呀,这都日上三竿了,昨夜战况如何呀?”
看到莫阳不言语,微微发红的两颊,万丰不禁为自己的安排又得意了几分,拿下这位莫阳公子指日可待呀。
“阳弟,不过听说奇弟那边昨夜一进屋就醉倒了,怎么叫都没叫醒,香云今早还给我抱怨来着光把奇弟弄到床上就累的不行,哈哈!”
百奇倒是聪明!亓星河不禁感叹道,自己也是用这个对策可惜没成功。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亓星河转过头来问道:
“万大哥,你刚说的正事……”
“唉,你看我这脑子,今天一早戴妈妈就派人传信来,后日巳时,觐见大汗!这事成了!”万丰高兴道。
“还未觐见,怎么能算成了呢,那还得看后日。”亓星河面上一片忧虑。
见四周无人,万丰轻声在亓星河耳边道:
“昨夜其实是大汗派人来探你们底细的,我也是今早才在香松那婆娘嘴里知道这事,上头说要看看你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印记什么的,我也没明白。反正最后虚惊一场,一切如常。”
亓星河点点头:“多谢万大哥提醒,这次来新孜要是没有大哥,我们兄弟二人怕是要跑空一趟了。”
“哪里哪里,走,今天中午和兴斋我请客!”万丰办成了事心情十分舒畅。
“哪能万大哥来,今日小弟做东,提前摆一桌庆功宴。”
亓星河也揽住万丰肩膀一同出门去。
接连三日,除却那场庆功宴,其他时间亓星河都在香扇房中度过,庆元春众姑娘纷纷羡慕香扇能遇到一个这么多金俊俏又痴缠自己的男人。
隔壁香松房间里。
“万郎,你看人家莫阳公子,待在房间里快三日了,一步也舍不得离开香扇,你怎么就老想跑呢?嗯,过来嘛~”
“老子不跑就被你榨成骨头渣了,香松好妹妹,你万郎年纪可不比莫少,他那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比不得比不得!”
万丰正在摆脱香松缠过来的身子迅速穿上衣服。
“切,奴家为了你可在妈妈那里打听过不少事,你不能这么无情!”香松怒道。
听到这话,万丰回身又抱住背过身去的香松:
“好妹妹,你也不是不知道,今天巳时要觐见汗王,再来,腿软就站不住了!等回来哈,一定好好补偿妹妹。”
说着袖子里掏出一串上等的玉手串,套在香松细细的腕子上,香松愠怒的脸上这才转阴为晴。
好不容易哄好香松,待万丰出门时,看到回廊上早已等待的莫家两位公子,还不忘调笑道:
“阳弟终于舍得从温柔乡里出来了。”
亓星河微微一笑:“正事要紧,万大哥请!”
出了庆元春,三人骑马而行,身后十几只金边木箱足足装了五辆马车。
一行人在新孜城中大道上颇受路人关注。
“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亓星河此时心中所想正是十五年前那场炼狱。
父汗伤重,母妃陪侍身边,大帐外那场厮杀声让人不寒而栗,不足四岁的自己缩在父汗身旁暗自祈祷着。
没想到冲进帐来的却是满身血迹的二哥亓布昆。
伴随着二哥的冷笑,那颗本来应该好好长在大哥身上的头颅被扔到父汗的床上。
血迹斑斑的弯刀冰冷的落下来,满身满脸都是父汗、母妃的鲜血。
已经哭不出来,叫不出来的自己呆在那里。
“都是废物!达拉杀了他!用他试试刀!”
这话是二哥给三弟达拉说的话,说完便转身出了大帐。
大帐外风声越来越响,帐内三格达拉高高举起那把弯刀向着亲爱的弟弟劈去。
回忆噶然而止,亓星河握着缰绳的双手微微发抖,身旁的百奇最清楚他的想法,轻声道:
“第一次来这新孜大都城中,果然气派非常呀!”
亓星河明白百奇的用意。
“是呀,身心都很激动呢。”
到达新孜中央王城城门处,三人翻身下马,城门守卫在简单检查后放一队人马进入。
“我也是第一次进这王城呀,虽然比大梁的王城小点,但是处处都是盛景。”
万丰四处打量着花木建筑,完全没注意身后亓星河的异样。
亓星河眼神一撇,百奇立即明白用意,只用手做了一个手势,亓星河知道那是万事俱备的含义。
这座王城我太久没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