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王说罢从怀中取出一个用锦帕包着的东西。
摊开锦帕,是一只通体清透的玉镯。
“这我可不能收,太贵重了,而且我也不喜欢金玉之物,晟王殿下你还是收回去吧!”
“月儿,你知道吗?这玉镯是我妹妹的。”
哪里又来的妹妹?你不是独子吗?星月开始有点怀疑这小子的目的了。
“此事宫中人尽皆知,包括你父亲也知道。我母亲当年逃离东州时将妹妹带走,却丢下了我!”
说着他的眼眶竟湿润了起来。
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
星月只能连忙安慰道:
“兴许是走得急了没来得及带上你而已。”
“不是,母亲将这只玉镯塞进我的怀里才走的,明明是故意的。”说罢看起来更加伤心了。
“那即是如此,你就应该更加好好珍藏这只玉镯了,怎么能随便拿来送人呢!”
“我想认你做妹妹!”晟王突然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怎么忽然又跳到这儿来了……
星月一头雾水。
“之前戏弄你是我没有跟女孩子接触过,所以行为轻浮,希望月儿不要放在心上。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不!认你做我妹妹的!”
说着拉过星月的手来将玉镯套了进去。
“疼疼疼!”星月不住地喊疼,连忙阻止。
“这遗物如果碎掉了,我就真的不想活了!”
晟王这话一出,星月反而不敢再动手阻止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镯子似乎有点小,晟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给星月戴上了。
“这不行,你快给我摘下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肯定不能收的。而且,我也不要做你的妹妹。如果你愿意,和你做朋友倒是可以。”
星月自己试了一下根本摘不下来,只得伸手过去打算让晟王帮忙。
“我不管,给你了就是给你了!即使你不做我妹妹,本王也把你当妹妹看!”
晟王脸上似乎也有愠色,自己怎么着也是个王爷,这个小妮子竟然这么瞧不上自己。
星月心中无奈,这怕是碰上了个二傻子吧!
实在是没办法了,要不先回大殿找姐姐帮忙,摘下来再还给他好了!
但心中又是生气,这小子怎么这么霸道!
于是站起身来气鼓鼓的向前走去。
身后晟王追了过来,抬手将星月头上的一支鎏金的蝴蝶簪子抓在手中,跑了出去。
举着发簪边跑边叫:“这就算你做妹妹的给哥哥的信物了!”
星月用手一摸头发,也喊了起来:“你快还给我!”追了上去。
晟王毕竟有武功底子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星月穿着厚重的衣服自然比不过他,跑回正阳殿侧门时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伸出脑袋瞧瞧上座。
那晟王正若无其事的坐在自己座位上摆弄自己的那支蝴蝶发簪呢。
这可糟了,要是让别人看到肯定要出大麻烦。
可星月此时也无能为力,晟王虽不得宠也是位列皇子之尊,坐在左侧前首,而自己则在这一堆女眷之中,肯定不能贸然过去。
此时星月只能满场环视寻找大哥身影。
大哥此时正在与准姐夫互相敬酒,一直没向自己这边看,倒是二哥发现了自己。
星月悄悄向二哥招了招手,辰白瞬时明白,走了过来。
星月将一脸茫然的二哥拽出殿外。
“二哥,麻烦了,那小子他拔走了我的发簪!”星月这次是真的着急了起来。
“谁?怎么回事?”
“晟王,他刚刚说要认我做妹妹,突然把我的蝴蝶发簪拔走了说是做信物,正坐那儿拿着看呢!”
星月手指殿内恨不得把那只“王八”抠出来。
“别急,二哥看下!”
辰白瞥了一眼殿里,晟王果然坐在座位上拿着什么在比划着。环视一圈,夜宴之上大部分人已经略有醉意,连陛下都只顾与皇后、贵妃们调笑,谁也没发现晟王举动。
辰白转念一想,道:“这倒不妨事!如果有人发现,你就说发簪刚刚丢失了,或者干脆不要承认就好了,也看看晟王自己怎么解释再说。随机应变就好,我先去给父亲通报一声。”
星月点点头,又想起一事,伸出左手:“还有这个,他套在我手上就跑了!摘不下来!”
辰白看到小妹的手腕都红通通的,想必是为了摘这镯子费过一番功夫了。
辰白也试了一下,确实摘不下来。
“要不先戴着吧,或者直接砸碎它!”
辰白心里直觉上就感到晟王此番举动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可他说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星月又试了试,还是不行。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之时,皇上身边的老监出殿来到二人近前:
“老奴给穆公子和穆小姐问安了!”
星月看到公公看自己手腕的眼神,连忙将手背了过去还礼。
“不知全公公何事前来?”
“陛下口谕召穆幼玄小姐近前讲话!”
辰白与星月对视一眼,十分疑惑。
“还请公公指点,不知陛下宣召所谓何事呀?”辰白将袖中一张银票塞进公公手中。
全公公客套的推脱了一下收进袖中,压低声音快速的说:
“刚刚襄王爷问晟王爷手中把玩的发簪是何物,被陛下看到了,晟王回是与穆小姐的定情之物!”
星月听此只觉得气血翻涌,头嗡嗡作响,肚子里一股子闷气就要爆炸了。
这个王八!果然又在坑我!
辰白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晟王竟会做此举。
之前父亲借星月年纪小身体弱一事刚刚推掉了与二皇子的婚事,现在晟王在今日夜宴上这一出怕是……再也拦不住了。
辰白只是向公公点点头,眼神示意星月不要慌。
星月心想刚刚这公公好似看到自己手上的镯子了,此时也不可能将那镯子毁镯灭迹了。
全公公边走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星月只能将衣袖向下拽拽继续前进。
背后传来二哥声音,“别怕,我去找父亲!”快速从侧门入殿而去。
星月这边跟着公公走进正阳殿,发现本来热闹的歌舞演乐、祝酒声一片的大殿上静悄悄的,两侧宾客女眷都用种很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
人群中还有三姐担忧的眼神。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呀!就被那小子用两块糖糊弄了!这可怎么办!
瞧瞧左边,二哥正附在父亲耳边说着什么,父亲一脸震怒的样子。
原本就长长的大道被星月磨磨蹭蹭的走的更长了。
公公在一旁小声催促:“穆小姐,陛下宣召,您得加快脚步!”
别闹了,要是能走一辈子才好呢!
星月也就为了给公公交差稍微快了这么一丢丢,就感觉自己仿佛骑在马上朝陛下飞奔而去了。
毕竟殿路再长也是有头的,即使慢点也终于是走到了。
“穆小姐,拜!”
看来这全公公十分顾念穆国公府的面子。
星月不情不愿的跪在地上,按照之前三姐教的礼仪,一跪三叩礼,请安道:
“穆国公之女穆幼玄拜见陛下,愿吾皇长乐无极,福寿永绵!”
“平身吧,近前抬起头来!”
也听不出皇上的语气如何,星月只能站起身低着头慢慢移动了一点位置。
只听身旁公公说:“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我真的不想过去,在这又不是听不见说话。
星月挪动了数次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挪到白玉石台跟前了。
闭了闭眼睛,星月轻轻抬起头来。
“倒是个乖巧大方的姑娘,模样也十分标致!”
皇上还没有说什么,身旁皇后开了口。
皇上将手中蝴蝶发簪扬了扬,神情平静地说道:“这支发簪可是你的?”
“不是!”
忽而转念一想,这蝴蝶发簪本是一对,另一支还好好的戴在自己的头上呢!
“呃,是!”
“你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呀?”
皇后笑着说。
“回陛下、娘娘,这支发簪确是臣女的,不过刚刚进殿前就已经丢失了。”
“陛下,看来晟王所言不属实呀!”
皇后立马跟了一句。
还好有皇后解围,星月吸了一口凉气,抬头正对上上首一脸坏笑的晟王。
“哦,兆阳,这是怎么回事?”皇上语气不善。
“回父皇,大殿之上宾客如此之多,月儿肯定有些不好意思了。”
皇后一脸不悦:“晟王此言差矣,皇上面前,哪还有人敢弄虚作假?不怕落个欺君之罪吗?”
星月一听这话更加着急了,这下好了,挖了坑把自己埋了。
“回母后,月儿只是脸皮薄,并不是故意说谎的,不信父皇、母后可以看月儿的手腕。”晟王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星月快速捂住手腕。
心中大喊:死王八!果然都是你设计好的!进殿之前就应该砸了这劳什子!
皇后一个眼色过去,身后一名女官走了下来。
“请穆姑娘将衣袖卷起让奴婢看一下。”
还没等星月反应就把星月左手的袖子拽了起来。
上头皇上、皇后看得清楚,星月手腕之上的确就是当年皇上赐给晟王母亲的那只玉镯。
皇后当下不悦,但还是温柔的说:“幼玄,此镯你是如何得来的?别害怕,一五一十讲清楚就好!”
星月沉思了一下回到:“回皇上、皇后,臣女刚刚去侧殿更衣,在外面遇到晟王殿下。
晟王对臣女说,说想认臣女做妹妹,并将此镯强行戴在臣女手上,临走时还将臣女得的发簪拔走。
臣女没能追上晟王,手腕上的镯子也没能摘下来,所以刚刚害怕皇上、皇后误会只能谎称这只簪子是丢失的。”
说着又跪了下去,“请皇上皇后治臣女欺君之罪!”
话毕将手腕全部伸了出来,手腕上清晰可见摘镯子时的红肿痕迹。
我就不照你的剧本走,看你能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陛下您看,是兆阳这孩子和穆家小姐开玩笑呢!
兆阳你也是,幼玄虽是国公爷的女儿,但陛下和本宫也是将这孩子当做自己女儿的,不用特意去认什么妹妹啊!”
皇后三言两语想把这场闹剧解开。
“母后此言差矣,兆阳确实与月儿两情两悦,那晚月儿去王府为儿臣解毒,我们已有肌肤之亲!”
晟王盯着皇后,笑嘻嘻的说。
话毕殿中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穆国公府众人更是尤其愤怒。
无论此言真假,晟王殿下当中这样说,尽毁星月的声誉不说,星月的婚事也可能会有所改变。
下面跪着的星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原本脑海里扎着的王八小人被五马分尸了。
东兆阳,你果然是个王八!这种事也能拿来说!
上坐的皇上谈谈问道:“幼玄,此事可当真?”
这该怎么办?该怎么说?我要是辩解,那个王八会不会更过分把那天的事都抖搂出来,但是没人看见也不能说有证据吧!
“陛下,可听臣一言!”穆黎再也沉不住气了,站了出来
皇上点点头:“明德,你讲!”
“那日晟王在梨园与小女有所误会,小女误伤晟王,是臣吩咐次子带小女去王府送药的,所以晟王所说根本不可能发生!”
穆辰白也站出来:“回陛下,那日微臣与小妹一同进的王府,小妹将药交给晟王亲卫后就离开了。”
现在也只有这样说了。
“国公爷与二公子不知呀!我还以为月儿跟你们说了,那晚我与月儿两情相悦,私定终身。
看我受伤,月儿还流了眼泪,很是关心我!”
晟王表情愉悦,眼神忽然深邃地看着愤怒的星月:“我们在床上时,月儿还帮我盖上锦被,怕我着凉呢!”
星月再忍不住心中愤怒,站起来指着晟王:“你放屁!明明是你骗我进去,才看到那……那……不管怎样,我怎么可能与你两情相悦!如此无耻之人,真该……”
身后穆黎上前将女儿的手抓住,制止星月再说下去。
“看到什么,看到本王未着衣衫?月儿你不也躺在了本王床上,这不是对本王有情是什么?本王不能辜负你一片深情呀!”
殿中众人纷纷议论,那晚估计是真发生了点什么,不过看国公爷的女儿应该不是自愿的,毕竟年纪尚小,被哄骗也说不定。
“闭嘴!”上首皇上眉头紧锁。
晟王立马跪在地上,扣了一个头:“还请父皇做主,将穆国公幼女穆幼玄赐给儿臣做正妃!”
穆黎听此也跪在地上:“回陛下,幼玄年纪尚小,未到及笄之龄,实在不适宜婚配,还请陛下三思!”
皇后这事也开口道:“是呀,陛下,臣妾瞧着幼玄不过十一二岁,还是个小孩子,兴许是把兆阳当做哥哥了!”
“儿臣与星月已有肌肤之亲,圣人云男女有别,事已至此,儿臣不想毁坏月儿清誉,愿意负责到底,还请父皇恩旨,那怕先赐婚等月儿成年再完婚也好!”
“幼玄,对这桩婚事你是何意?”陛下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直接问了星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