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余未晚坐在转椅上，双手离开键盘，转向立在身后的付卫东，抬眼望着他：“把它打印出来，我签字。”
“我不需要你的股份。”付卫东当即拒绝，“你手里就只剩下这么点股份，你不是想要接手众城，为什么要给我？”
屏幕上，是她刚刚打好的一份股权让渡书。
百分之11的股份，将以一元钱的价格，象征性的出售给付卫东。
余未晚不答，但视线下移，看向他之前受伤的大腿：“伤口好了吗？会不会以后对你有什么影响？”
话题一下子被余未晚带偏了，付卫东下意识回答：“皮肉伤而已，没什么。”
说完才想起重点，又追问：“给我股份干什么？陆少知道吗？”
“抱歉，那天我情绪太激动了，不小心打伤了你。”就像没听到他在问什么，余未晚认真地道歉，“对不起，伤害到你我很抱歉。”
付卫东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你想拿着个当是给我的补偿？”她打自己一枪的事，她居然还记挂着？
她点头，一直没有波澜的表情忽然有了变化，无奈苦笑：“现在是不值什么钱了，但我手里只有这个了。如果众城还能够正常运作，以后你每年都有分红的。”
“……我不要这个。”付卫东微微别过头，冷脸拒绝，“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何况就算是有意的，又怎么样？
她是被他们联手逼成那个样子的。
她如今知道了一切，还愿意和自己说话，他已经欣慰了。
“我手里现在只有这个。”余未晚看着他，唇边的苦笑的弧度消失了，“对不起，当年我家对你家做出那样的事情，现在说什么都很苍白。这些就当做补偿吧。”
“我不会接受的。”
余未晚从他身上移开视线，又瞧着电脑上的文件，“你不肯没关系，我会亲自跟陆野说的。让他把这份文件打印出来。”
付卫东的目光忍不住又瞟向她，看了几秒后，快步离去。
当天晚上，陆野过来的时候，余未晚将这个要求又说了一遍。
陆野沉默了一会，点头同意了，然后一边给她剥果冻橙，一边又问：“我听东子说，你想见繁夜？真的想见？”
之前付卫东把她见到繁夜后说的事情速叙述了一遍，他还以为她说的‘约个见面’是为了糊弄繁夜，随口说的。
“是。”余未晚轻声细语地解释，“那天是繁星来找我。但有些话，我还是想亲自跟繁总说。”
“你想说什么？”陆野问完这句，又马上说，“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吧，我差不多也知道。”
不就是繁夜那点老底，以及跟余家的那些陈年旧事么，他已经都打探的七七八八了。
余未晚轻轻摇头，“我想当面跟他说。”
“当面？”陆野皱眉，“你确定你当面见到繁夜，身体受得了么？”
“我会按时吃药的，我已经想通了。”余未晚眉眼专注地望着陆野，给出解释，“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跟他了解，等谈完，我不会再见他。”
对上她清透的眼，陆野心头一荡，剥橙子的动作更轻，“那你想什么时候见他？”
“帮我安排吧，三四天之内，都可以。”说完，余未晚道谢，“谢谢你了。”
陆野听的上手一抖，橙子差点剥烂。
时月给她开的那些精神药物，真的那么管用？
他逼死了余承淙，哪怕不是亲手杀掉，也是把和她关系最好的亲大哥逼死了。
之前还那么痛恨自己，可现在居然能对自己说‘谢谢’？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避开她的视线，把已经剥开成一瓣一瓣的果冻橙放到她面前的小桌板上，“先吃橙子。我等下让秘书联系那边。”
“好啊。”
她不拒绝，他给在桌面上放下什么，她就拿起来小口小口吃着。
陆野看着她，努力打破这种安静，绞尽脑汁的想话题，“我听东子说，你精神头不错，这两天吃的东西也变多了。都有什么想吃的？要不明天给你带广式早茶吧？”
“嗯。”她吃着橙子，还不忘记回应她。
“众城集团的目前经营明晰，还有各项台账你都看了么？”
“看了。说实话，看不是很懂，我从来没有经营过公司，众城的一切我都没有处理过。我只有那些股份。”余未晚吃完了，转眸看向他，“我想把总部大楼卖掉。”
“什么？”第二个橙子差点让陆野捏爆。
余承淙一直紧攥着不放的总部大楼，她要卖？！
“我想快速卖掉众城总部大楼。”余未晚不做任何解释，“最好能在一周内尽快出手。两三个亿就够了，更低也可以。”
“你，你怎么想的？你不是想要接收众城？”
“接手众城，换新的总部，只需要一个厂区内的办公楼就可以了，我不想看到现在的总部大楼。”
“你……”陆野有点恼火，身子往她底边一靠，还想追问，可看到她平静又郑重的脸色，想到因为这块大楼都闹出了什么事情，他马上心虚地点头，“好，我给你操办这事儿。”
可能是睹物思人吧，看到现在的众城总部，她会想到余承淙。
想到余承淙，自然就会响起余承淙是怎么死的……
这对她病情不利，换掉也对。
“谢谢你。”望着陆野，她嘴角微微扯动，算是笑了出来。
他见过太多女人给他陪笑、媚笑……什么笑容没见过？亲自驯服某样猎物，他会很有成就感。
但现在，看到她笑，他只觉得难受。
*
和繁夜的见面时间定在了两天后。
这两天内，余未晚只要有精神就会看一下众城台账，以及这些年来的各项投资运营文件，连厂区员工的人员构架各种数据也看了一遍。
陆野不能时常守着她，都是付卫东在病房外间候着，随时给她端茶递水，观察她的状态。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精神类药剂一直在吃，而且自盛临川给她打过那一针后他，她精神状态和身体指标也在一天天好，脸色逐渐红润，饭量在接近正常。
血检显示，肿瘤标志物也下降了。
癌细胞被控制住。
在她身体状态上，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两天后，和她繁夜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