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十八岁的少女,也没经历过真正的情爱,没有见识过人性的复杂,是最迷迷蒙蒙,稚嫩天真的时候。
尽管季凝经历家里的波折后,已经比同龄人成熟一些,但她依然还是十八岁。
在面对盛永询问的时候,她觉得,只要跟他好好解释,会说的通。
所以她说了,因为换了工作,遇到了很好的同事,和她有一样的兴趣,都喜欢油画,喜欢讨论艺术,并且彼此很合适,思想就改变了,觉得可以试着去恋爱一下。
她说完这些,盛永沉默了半晌,又问:“很喜欢他?”
“喜欢的。”季凝一说这些,脸上泛起娇羞的笑,“也不是那种电影里那样缠缠绵绵的,就是觉得看见他就很安心,踏实。”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呢?”
“额……”季凝迟疑,脸上也不笑了,又恢复了以前和他相处时拘谨的样子,“永哥,这个……不一样。您对我很好,和你在一起受了您很多照顾,但是……我,我喜欢不起来。”
“为什么?”
“因为……不是一路人。而且其实永哥你是有……有女友的吧?要对女友好,不要背着女朋友在外面找别的女生。”
“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盛永昂起下巴,眼底没有丝毫慌乱。
“我猜的。”季凝原本也想说出有女士打电话逼她分手的事情,但也怕说出来得罪了那个女士,举报他们家是黑户的事情。
她只能隐瞒,说,“和您接触的三四个月,您从来没有把身边的朋友介绍给我认识,我想可能是怕被人发现。”
“是不是有人私下联系过你,跟你说过什么。”
“冇啊,冇啊。”季凝马上摆手,“真的是我自己猜的。我后来自己也想了一下,我……我也适应不了你的生活,我很谢谢你待我那么好,对不住啊永哥。花你的其他钱,我一定想办法还你行不行?”
盛永还是看着她,脸上没有怒意,也没有喜色:“今天我不是来要钱,只是想搞懂你为什么说要上学,但却跟人在拍拖。”
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再次道歉。
离开之前,盛永突然又半侧过身,回眸斜睨了她一眼:“你知不知我为什么想和你拍拖?”
她摇头:“唔知。”
“因为你同我以前拍拖的那些马子有区别。你真的很像我小师妹。你和我认识过得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季凝听着这种话,微微低下头,沉默以对。
她没见过他身边有过什么朋友,也不知道他认识的女人都是什么样,或许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那晚,身边跟着的那些烫着卷发,穿着时髦还留着刺青的女人,又或者是其他什么样子?
她想象不出来,也不想知道。
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的盛永已经消失在了往来的人群里。
她面前只有川流不息,形形色色的都市白领,穿着光鲜亮丽,行色匆匆的从她面前一闪而过。
这件事,季凝没有放在心上。
她想,通过这件事,应该也是等于和盛永说清楚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都安心工作,虽然薪水不多,但也都尽量存下来交给妈妈补贴家用。
和男同事的感情日益升温,男同事也是真的喜欢她,会把她带到家里去,会跟母亲和朋友介绍起她。
虽然男同事的母亲有些瞧不上她这种黑户外来妹,但也没极力反对。
她很知足了。
她觉得她这样的家庭情况,本来都是黑户,家里还有一个不能工作的爸爸,上学要花很多钱的弟弟,能有这样一个体贴随和的男生跟自己结婚,能让她在结婚后申请港城居民证,就已经是幸福了。
就这么又谈了三个月,男同事主动跟她求婚了。
在港城这边,女性年满16周岁,就可以结婚并领取结婚证。
她已经十八周岁,她可以嫁给喜欢的男同事。
所以在求婚的当天晚上,她就点头答应了。
求婚的地点是太平山顶,男同事抱着她,用攒下来的工资给她买了一个素金戒指,什么花纹装饰都没有的戒指,戴在了她手上。
季凝看着无名指上,那一圈细小的金戒指,开心地铺在对方怀里。
这是比任何首饰珠宝,都要让她开心的宝贝。
这是婚姻的承诺。
只是那个时候,季凝真的不知道在她和男朋友相拥在一起,在两个人开心的在太平山顶转圈圈的时候……
盛永就在山顶的一片树林里,静静凝睇这一切。
求婚结束的第二天,男朋友就提着水果肉类,还买了好酒来找季凝,正式上门拜访。
季爸爸对季凝的男友家庭条件有些失望,毕竟见识过了盛永的阔气豪横,再去看港城的底层普通人送的礼物,就觉的不上台面了。
但仔细一想,有个港城人能愿意和季凝结婚也是好事,这样季凝以后就是港城虎口,正式居民。
只要季凝变好了,季家也会跟着好起来。
季家人便也客气招待了一番,已经把季凝的男朋友当成未来的准女婿,还在喝酒吃饭的时候讨论结婚日期。
日子就定在了年底。
不算太急,也不会拖太久,免得横生变故。
在她确定好日子的第二天,她还带着男朋友去了以前工作的猪脚店去吃午饭,一来店铺老板娘对她那个时候真的还不错,二来猪脚饭的确一绝。
老板娘一看到她带了一个文质彬彬的男朋友过来,还定好结婚日子了,也为她感到高兴。
还和季凝闲聊几句,私下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年底结婚了?
她毫无保留,开心确认。
日子一天天过,也逐渐到了下半年。
季凝是真的陷入了热恋中,每天快乐的像个能在高空自由翱翔的小鸟,画廊公司里的人也很喜欢同她聊天讲话,觉得她很有活力。
入秋后,港城这边依然侠士比较频繁的下雨,偶尔会刮台风。
气象局最近都有预报,有台风会登陆来袭,会有雷暴雨极端天气。
这里的人已经习惯,除非超级台风,不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正常上班营业。
季凝也照常上班,下班的时候,天上已经阴云密布,还是男友送她回家。
到了她住的那栋楼楼下,天上已经一片漆黑,她催促男友赶紧打计程车离开,她就一直站在楼下陪着,等到男友上了计程车,才转身想往楼上走去。
外面狂风肆虐,已经开始有一闪闪的雷电在云层里穿梭。
年久失修的楼道里,昏黄的灯泡一闪一闪的,很快就因为电压不稳彻底熄灭。
楼道一片漆黑,几乎快要伸手不见五指。
季凝只能摸着楼梯扶手,数着脚下的台阶,往五楼摸去。
走到第三层楼梯转角的时候,眼前好像突然多了一抹高大的黑色阴影。
好像是个人。
黑夜里,完全看不见那人模样,她马上后退给那人让路。
那人也从她面前走过,因为楼外风大,楼道内也全是狂风,听不到脚步声。
她以为那人走过去了,扶着楼梯继续上楼。
但脚下刚踩到一个台阶,她的口鼻突然被一只手捂住,后颈也是剧痛了一下。
有人在她脖颈和枕骨之间的位置,重重打了一拳。
她连哼叫也哼不出来,脑袋就一阵发晕,身子瘫软地被拖向楼下,双腿蹭过无数台阶。
最后,那人把她拉到了楼梯地下一层,用来堆放整栋楼居民杂物的半地下室里。
这一晚,季凝从高空跌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