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盛临川手里的摇摇马也不香了。
摇摇马摇晃的速度慢了下来，偏着头，用那双茶色的眸子奇怪地看着外面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小男孩。
那个男生穿着黑色的圆头小皮鞋，白色的短袖上衣，黑色背带裤，衣着看起来也像是某个学校的校服。
在小男孩的后面，还有一个保姆一样的了女人在旁边拉扯，似乎想要把男孩劝走。
但男孩很不耐地推开身边的保姆，然后把脸贴近围栏，更加大声地跟盛临川说，“喂，你是痴线吗，听不懂我在讲什么吗？我在讲你妈咪是精神病，你只是一个冒牌货，连你的名字都用的是你哥哥的！你就是个小衰仔，你爸比也只是把你当你大哥来看的，你现在用的名字都是你大哥的名字！
你大哥要是不死，你根本不会生出来。衰仔，你知唔知根本没有人喜欢你！”
“你讲乜啊。”
小盛临川慢慢的松开摇摇马，从玩具上走下来，朝着男生走，年岁尚幼，讲话也都是甜甜的奶音，“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只是一个没人喜欢的冒牌货就对了！”小男孩很神气地抬高下巴，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盛临川，“你去吃过麦当劳没有，你知道麦当劳里面的玩具赠品吗？”
小盛临川吃过，是妈妈带他去吃过的。
可他没有马上点头，也没完全明白这个哥哥想要说什么。
男孩则鄙夷地对着盛临川笑出来：“你就是麦当劳里面的赠送品，你知道吗？你只是个不重要的东西，是替身，跟玩具没有区别的！”
“阿世少爷，别说了，您不是跟我说就来看他一眼就好了吗，赶紧走吧！”
在盛世又吼出这句话以后，跟着盛世一起来的保姆也忍不住小声喊叫出来，快速抓住盛世的手，说，“阿世少爷，赶紧走吧，被人发现就不知道了，先生说过不让你和他见面的！”
在保姆的连拉带扯中，盛世被强行拉走了。
只剩下小小的盛临川站在栅栏前，眼睁睁看着盛世和保姆的背影离开幼稚园外的那条路。
四岁的盛临川还不能完全明白刚才那个大哥哥说的都是什么意思。
但是有些话他听懂了。
他不懂‘冒牌货’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他明白，什么叫做‘垃圾’、‘玩具’、‘没人喜欢’。
盛临川呆呆地看着外面已经没有人烟的道路，委屈又疑惑。
他就这样在栅栏的角落里站了许久，一直到活动课的时间结束，其他玩滑滑梯和跷跷板的小伙伴们都陆续排队回教室了。
只有他还站在这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几分钟后，幼稚园的女老师也找到了他，拽着他的小手把他领进了教室。
之后，这一下午的时间，盛临川都闷闷不乐，心不在焉。
课上的小游戏，他也做不起来了，跟老师也没有眼神交流，只是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一直扭头看着窗外，透过窗户盯着刚才盛世出现过的位置。
老师察觉不对，曾经两次过去询问盛临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盛临川也不像平时一样活泼了，只是摇摇头，继续看着窗外。
幼稚园的老师担心盛临川是病了，给季凝打去了电话。
很快，菲佣陪着季凝一起赶到了幼稚园，提前把盛临川接回了家。
一路上，坐在自家的宝马车里，盛临川没有和往常那样往季凝怀里凑。
而是一直规规矩矩地挨着保姆坐在后排，小手小脚乖巧地并排放好，和季凝有了距离感，但是又会在季凝转过头看别处的时候，盯着妈妈偷看。
等回到了家里。
盛临川跟着妈妈跑进客厅，故意把两个菲佣从屋子里推到外面的门廊下，还把房门关上。
季凝嘴角弯着好看的弧度，看着盛临川晃着两条小腿在屋子里忙来盲区。
盛临川关上门还不够，又去把房门锁上，然后又搬着小凳子，跑去厨房，把冰箱门打开，拿出了两颗番石榴抱在手心里，颠颠地跑到季凝面前，把番石榴给了妈妈：“妈妈，吃。”
季凝很幸福地接在手心，双眸也因喜悦弯起月牙似的弧度：“谢谢崽崽。”
“妈妈。”小盛临川才一米出头，扬起小脑袋，很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妈妈，什么是‘冒牌货’？我是冒牌货吗？”
季凝脸上微笑还是那么温柔，“怎么这么问呢？我们崽崽怎么会是冒牌货？”
“可是，今天有一个哥哥来幼儿园找我了，他给我讲，我是冒牌货，是替身。”盛临川歪着小脑袋，一边很认真地思索，一边想到全部的内容，“妈妈还有爸爸，你们不喜欢我。”
“什么替身？谁给你说的？”季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半。
“就是……替身就是……”盛临川不会解释，只能把那个大哥哥的话拿过来活学活用，“就是说，我是赠品……是不要的。”
“没有啊，你是妈妈最爱的宝贝了，怎么可能妈妈不喜欢你，不要你呢？”季凝的眼底开始出现惊恐，把手里的番石榴放到一边，转而去握盛临川的手臂，用一种极具穿透力的眼神紧盯着他，“崽崽，妈妈最爱你了！”
四岁的盛临川看不出此刻妈妈的眼神有什么问题，还是依照心里所想，把疑惑了一下午的问题问了出来，“妈妈，那个大哥哥还说……我还有一个亲哥哥。妈妈，我有哥哥？”
“……”季凝如遭雷击，瞬间僵住。
“妈妈？我真的有哥哥吗？”小盛临川只看到了妈妈的表情有了变化，但是看不懂这是一种什么表情，还是执着又好奇地追问，“为什么没见过哥哥？那个大哥哥说，我的哥哥死了？什么是死了？”
“什么哥哥？崽崽，你就是崽崽啊，你没有哥哥的，我只生了你，你的名字叫盛临川，你知道吗，你叫盛临川，你就是盛临川，你就是我的崽崽！”
一向对孩子温柔的季凝突然拔高声音，双手压力掐着孩子的胳膊，“你知道吗，你是我唯一的崽崽，我的崽崽没有死，你就是崽崽！！”
“妈妈？！”
盛临川被吓到了，脖子立即缩起，指着被掐的手腕说，“妈妈，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