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未关紧，有风悄悄伴着窗外的桂花香气溜进来，桌上的灯光微微闪了闪，人影在地上浮动跳跃着。
元栖歌索性拿了纸和细豪在桌上将方法列了出来，反正明日到了清风楼还要同王叔交代，自己先将大体流程写下来直接让他去做改动就是了。
元徽看她低头专注的模样也没再打扰，两人之间却是难得的平静祥和。
跟她相处这么久他倒是，越来越琢磨不透她了。
还是说这世间真有如此相像如此共同有着八面玲珑心窍的两个人？同样的聪慧敏捷，同样的沉稳大气。
元徽沉浸在回忆里不知不觉望着元栖歌呆怔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
元栖歌将手中的细豪放下，将手里的纸拿起来吹了吹，纸上的墨还未干。
元徽被她这么一说，眼神不免有些尴尬，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挂了丝窘迫，立刻跳起身消失在窗外。
这个人，以后的房子倒是省了门呢，元栖歌无奈的摇摇头，将手里写满字的宣纸放在桌上。
元徽走的匆忙却未看到，那纸上的簪花小楷和生前的元栖歌字体竟是一模一样！
翌日一早，兰花轻叩了房门听到元栖歌的动静才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梳洗丫鬟。
“怎么这么高兴啊兰花，可是有什么喜事？”
元栖歌站起身来让兰花帮忙更衣，看着她娇憨喜悦的模样也忍不住问道。
“小姐，没什么喜事，兰花就是觉得高兴，高兴小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兰花边说着边给元栖歌穿了一套湖蓝底绣蝴蝶祥云案饰的对襟百合衫，料子是上好的丝绸，柔软而透气。
如今天气已然入秋，虽然还暖和，风却是带了凉意的，穿个薄衫刚好舒适。
“这颜色衬的小姐竟活泼了些呢。”
元栖歌洗漱完毕之后坐在妆台前，兰花给她梳发，看着镜中的元栖歌。
元栖歌将注意力转移到镜中的自己，果然这个颜色会教人看起来明亮了好几分。
其实元栖歌也知道，自重生以来，她心里压了太多东西，俗话说相由心生，她虽未表现出来，却面上有几分郁积之色。
“兰花，用完早饭我要出去一趟，你跟我一道。”
刚梳好发髻，元栖歌就开口说道，将兰花手里的梅花玉簪拿来往头上一插，便起身走出寝房。
兰花虽然奇怪小姐怎么一大早起来就急急忙忙的，但小姐向来有主张，她也没多想，便快步跟上。
“小姐今日这么早便去给老爷请安吗？”
兰花将元栖歌落在桌上的帕子递给她，给她又理了理有些皱的袖口。
“爹爹恐怕这个时辰已经出了门，我们也出去，今儿有重要的事。”
元栖歌站在原地没动跟兰花交代。
“是，小姐。”兰花点点头。
走到叶府的大门，暗月早已把马车备好。
“走吧。”
元栖歌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叶府，薄唇轻启跟车夫道。
一路无话，马车直驱到清风楼的大门口才停下。
“小姐小心。”
兰花从马车上跳下来，伸手去扶元栖歌。
元栖歌脸上蒙了白纱，只露出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仿佛一眼就可以看进人的心底去。
清风楼的大门装饰的古色古香却清新典雅，完全没有金碧辉煌的浮夸之气，让人看了便喜欢。
“二位姑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刚走到门口就有小二热情的过来招呼，这小二也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一眼就瞧出这蒙面女子通身的贵气不凡。
“我找王叔。”
元栖歌这才扭头看向小二，语气清亮温和却自带威严。
“……姑娘请随我来。”
小二顿了顿，想起今儿早上掌柜的交代，带着元栖歌和兰花朝二楼走去，到了一个雅间门口。
“王叔在里面恭候姑娘多时了。”
小二恭恭敬敬的说道，再没了刚刚在楼下的随意热情，俨然一副大户人家小厮的训练有素。
元栖歌点点头，兰花在一旁轻轻叩了叩门。
“进。”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兰花这才将门推开，元栖歌走了进去。
“这是什么味道？”
兰花闻到房间里的味道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问向一旁的元栖歌。
“是苏合香。”
元栖歌垂了垂眸子，她对这个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
“姑娘真是厉害，这么少用的香料都闻得出来。”
一个老者这才撩了帘子走出来，这老者鹤发童颜看起来精神砾烁。
“王叔过奖了。”
元栖歌清澈的眼睛染了浅浅的笑意，这苏合香在大宣不常见，但是在漠北却到处都是，她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昨晚上八皇子交代老夫今日一定要在店，说有人来找，姑娘是有何事？”王叔也知道元栖歌来清风楼一定是八皇子的意思，也不跟她绕圈子。
“不过是想了一些能让清风楼生意更上一层楼的小方法而已，便都在这宣纸上了，王叔且先看看，有不明了的地方再问我罢。”
元栖歌说着从袖里拿出昨日写好的法子递给王叔。
王叔点头接过，细细读研，一时间雅间十分静谧。
“这全是姑娘一人所写？”
王叔看完后十分激动的看着元栖歌。
“莫不是王叔不相信我有这个本事？”
元栖歌听到他的话弯了弯眼睛，有些狡黠的反问。
“不是不是，王叔真是佩服姑娘，有这样的玲珑心思。而且写的简单明了，若是照着姑娘所写的去做，恐怕清风楼的生意真要翻一番了。”
王叔将宣纸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入怀中。
“王叔过奖了，这才是刚开始，以后会更好的，便是先将我说的这些办了，咱们再说下一步的事儿罢。”
元栖歌端起桌上的茶轻酌了一口，是上好的龙井，元徽的品味她还是赞赏的，细节见真章。
“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有些别的事，如果实行起来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到叶府找我便可。”
元栖歌又跟王叔交代了几句，就将脸上的面纱挂好，领着兰花走出了清风楼。
“姐姐，我们是直接回叶府还是？”
暗月一直在车上等着元栖歌，本来有些困顿，听到元栖歌的声音立马精神起来，跳下马车。
“去趟城南的金铺。”
元栖歌略一思索，朝着南边扬扬下巴，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