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刮了自己的络腮胡,从头到尾洗了个干净,穿上了他进来时的那套衣服,手伸进兜里……
纪睿给的那包烟还在。
监狱的大门缓缓打开,陈伯辛一手提着行李袋,一手夹着香烟,跨步走出了大门。
“别回头。”狱警低声说了句,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陈伯辛看向门外,三个人里只有段行之靠在车旁,李利晋手里端着火盆,邵毅两手背在身后,陈伯辛从里面出来两人轻笑着他。
“火盆给你准备好了。”李利晋说着把端着的火盆放到地上。
陈伯辛一跃而起,很轻盈的从火盆上跳过。
“哗啦——”下一秒从邵毅那里直接泼来了一盆水,浇在了
“呸呸……呸!”陈伯辛把嘴里的烟吐出口,伸手抹了把脸,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陈伯辛抬头怒视邵毅。
“去去晦气。”邵毅耸肩,动了动自己的肩膀,人老了就端那么一下都不行了。
“淦。”陈伯辛口吐芬芳,跨步走向段行之。
段行之收回手机塞口袋里,抬头和他对视上。
“我淦?段行之你脑袋这……白头发?”陈伯辛远远看见了,靠近一看更清楚,三两步走到段行之身边,抓住段行之的下巴研究他脑袋上的头发。
“……”段行之仿佛被戳中了什么痛楚,抬头冷着眼不悦的看向他。
“真的!邵毅老子看一下……”段行之今年也四十二三了,好像有点白头发也正常了,陈伯辛转身走向邵毅。
“滚你妈蛋!”邵毅在他还没靠近自己的时候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同款不悦的怒视他。
“就这一下你就把两个金主给得罪了,后半辈子是打算捡垃圾为生吗?”李利晋骄傲的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他染过了。
像他这种做医生拥有真头发的男人,已经很少了。
“你知道男人之间的友谊靠什么维护吗?”陈伯辛看着不悦的段行之和邵毅,从口袋里掏出了香烟,跨步走向段行之。
“……”段行之看着他递过来的烟,用手指夹稳。
“给您点上。”陈伯辛狗腿的掏出打火机给段行之点上火。
点完又走向邵毅,把烟递给他,给他点上火,那模样别提多卑微了。
“这烟的味道……”段行之皱起眉头,这烟的味道怎么这么奇怪?
“这什么烟?”邵毅看了眼手里的烟挑眉,味道确实很不对劲。
“抽一次烟得漱一百遍口,这什么味?”李利晋猛吸了一口,瞬间也觉得难受。
“味道不错吧?纪睿七年前给的。”陈伯辛看着泛黄的烟盒笑着开口。
顿时三人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段行之率先将手里的烟怒丢到了地上,抬脚狠狠地踩了上去。
“嗷?我觉得味道不错呀。”陈伯辛感觉到了危险,笑着开口。
在里面有烟抽都要笑了,哪那么多挑剔的。
段行之从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丢向陈伯辛。
“给我的?还是行之懂我。”陈伯辛单手稳稳的接住了,摁了一下,在对街放着一辆红色跑车亮起了灯。
陈伯辛快步绕开他们,走向车子的方向,伸手就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段行之转身拉开身边车子的车门,系好安全带,起动了车子。
“……”李利晋见他们女上了车也想走向自己车的方向,却被邵毅抓住了手臂。
“站会儿吧。”邵毅拉住李利晋是担心等下大家都回不去,那就麻烦了。
“……”李利晋歪了下脑袋,看来……
“砰——”还没等李利晋思考完呢,段行之一脚油门直接撞上了前头陈伯辛的车子。
下一秒就看到了两辆车开始针锋对决,段行之黑色的车子一直在撞向陈伯辛红色的车子。
“他们?他们……”李利晋心疼的看着那两辆车,钱啊,都是钱啊!
“砰——刷——”宽敞的山路上,两辆车子互相追逐撞击。
“砰——”陈伯辛拐过山道,车后段行之的车子用力踩上了油门直接把他往外撞……
“砰砰砰——”陈伯辛的车子不负众望的直接翻出了护栏,滚下了山坡。
“我丢,玩真的?”李利晋已经开着自己的车追上来了,追到他们的时候段行之已经下了车站在围栏外看向山坡下。
“老子淦你段行之!你这属于谋杀!迟早把你送进去。”陈伯辛已经爬不了车子,一手扶着翻个身的车底,一手摸了把额头,此刻正直往下流血呢。
段行之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点着又熄灭,点着又熄灭。
“……”陈伯辛一看,忙忍着疼痛感往上爬。
等下段行之要是把打火机丢下来,身后的车子被引爆他就玩完了。
“哈哈哈~”邵毅下了车,看着有点狼狈的陈伯辛笑出了声,不过还是伸手去拉他一把。
“我踏马……”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佛了,不会再粗口骂人了,一般要骂人的时候他都是动手解决的,没想到还是破功了。
没有抓邵毅的手,两手搭上围栏一跃而起。
“有志气,哈哈。”停在半空的手并不尴尬,邵毅又笑出了声。
“看来叫我一起,就是这个作用了。”李利晋笑着开口,难怪还叫他带急救箱。
邵毅上了驾驶室,段行之坐上了副驾驶,李利晋和陈伯辛坐到了后座。
“下次你们能不能搞点成本低的游戏玩?你知道当我看到那报废的新车时,心有多痛吗?你们不要钱,可以给我呀。”李利晋差点哭了,活生生让他俩搞没了两辆车!
“嘶~”陈伯辛疼得皱眉,怒视李利晋好像在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去哪?”邵毅转头看向身边的段行之。
“喝酒。”不等段行之回答,陈伯辛已经快他一步开口。
“你这情况不能喝酒了吧?”用冰袋给陈伯辛敷腿,认真的处理着陈伯辛脑袋上的伤口。
“去吧,反正他死不了。”段行之掏出手机,打通了一个电话。“喂?是你呀,功课做完了吗?哇?好厉害……爹地中午不回家吃饭……嗯,没有……就跟朋友出去吃……好,爹地给你买,告什么状?没有……好,拜拜。”段行之拿着电话轻声开口说着。
“嗯?段行之你不对劲啊?你什么时候情况?”陈伯辛挑眉,也不管自己脸上的伤了,身子靠近副驾驶座冲着段行之狐疑的开口。
“什么?”段行之收回手机,侧过脑袋就看见陈伯辛那张脸。
“和严律分找了女人?”陈伯辛低声开口,依照他对段行之的了解,如果不是亲生的,不可能那么像人一样对待。
就算是亲生的,他也不信段行之能待那个孩子这么好。
“嗤~你羡慕啊?”一旁的邵毅嗤笑一声,看向镜子里的陈伯辛。
“真的?真的和严律分了?段行之你果然够男人!”陈伯辛伸手拍上了段行之的肩膀。
“滚。”段行之轻笑着开口。
“就是你陈伯辛喜欢女人,行之喜欢能压住他的,女人压不住。”邵毅在一旁打趣。
“说说呗?”陈伯辛来了兴致,趴在段行之身边等着他开口。
“严律给我生的。”
“你少胡扯,严律他一个男人他能给你生?要是能老子也能给你生。”
“你可滚你妈的吧。你进去七八年,你又知道外面世界变成什么样?”段行之摇下车窗。
“不会是真的吧?你不要以为你赢了,严律肯定不可能给你生,领养的吧?”陈伯辛坐回自己的位置,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果然,他又成为他们四个里抬不起头的那个?
“哈哈”李利晋笑出了声,低头开始收拾手里的东西。
“你刚刚那一通电话就是给我听的吧?你他妈的阴险小人,老子祝你幸福。”陈伯辛一拳打在座椅背上。
陈伯辛没受伤的一边脑袋靠在了玻璃窗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们好像都已经不再年轻了,别人都有家,他陈伯辛什么都没有……
“怎么?你这模样看着就好像对监狱还有遗憾啊?”李利晋看着陈伯辛那模样笑着开口,此刻的陈伯辛好像陷入了什么沉思里。
“遗憾……”陈伯辛伸手摸索了一把,从口袋掏出了香烟,“遗憾什么?遗憾进去前,没把纪睿那S(骚)X给C烂。”陈伯辛叼住了香烟,从烟盒里抽出了一张照片。
“果然是你陈伯辛。”“不愧是你陈伯辛。”邵毅和李利晋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纷纷给陈伯辛竖起大拇指。
“呼~没机会了。”陈伯辛把手里的照片捏成团,打开了车窗把它丢了出去。
没机会了,他陈伯辛没机会了。
“有机会的,说不定人家就在前头等你呢?”邵毅轻笑着开口。
“他的人生……不应该再和我有关系。”在告诉谁?
他在告诉自己,纪睿有他自己的人生,不应该再和他这种人有半点牵扯。
“进去一趟你倒是活出了个人样?”李利晋狐疑的看向他,这话一点都不像是陈伯辛会说出口的。
“又不是烟不好抽,酒不好喝女人不好玩,有些不是自己的,就要学会坦荡一点,呼~”嘴里吐出的烟雾很好看,陈伯辛看着它烟消云散,人果然越活越通透。
“呵。”坐在前头的段行之嗤笑了一声,伸出俩手指举高。
陈伯辛叼稳了烟,从烟盒里掏出了烟放到他手上。
车子开出了山头一直驶进了市中心,来到了他们常来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