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朗的残骸踏入黑暗深渊的一刹那，在外界凝聚的劫云像是搜索不到目标了似的，居然开始有了消散的痕迹。
“应劫者还未出现，劫云怎么消散了……”
东玄城中，有无数人都抬起头，有人不解有人喃喃。
而在东玄城的云空之上，有个身穿麻衣的青年看到劫云消散的刹那，面色一变。在其身旁还有一个浑身被锁链缠绕的老者。
“大师兄，这……”那黑袍老者盯着逐渐消散的劫云，皱眉道。
此人，正是曾经开启玄冥界的玄渊太宗太上长老之一，也是玄渊界的镇守者之一。而那个被他称为大师兄的青年则是有些焦急了：“不好，玄冥界中陷入悟道境的小娃怕是出事了，随我一同出手！”
仓促之下，他向前一步迈出，再次出现时，已经是玄渊界的九座悬空岛屿之上。青年伸出手向虚空一抓，前方虚空碎裂，时空乱流在其麻衣道袍上溅起火花，虚空之中一方七色大鼎从中飞出，悬空在玄渊界中央迎风暴涨。
在身后，太长老狱也破碎空间踏空而来，在看到青年居然祭出大鼎之后，顿时明白了青年要做什么。
“玄渊太宗所有天长老，随我出手，裂开玄冥界封印！”
狱散开神念波动，顿时有好几道强悍的气息从九座岛屿之上探出来，融入七色灵鼎上。
“青道友，既然来了，就一同出手吧！”
空间波动，青年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头也不回道。
“呵呵，玄夜道友的感知还是这么敏锐啊”虚空中，一个温婉的青衣女子从虚空中走出。女子年龄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岁，可是一颦一笑之间却让天地颤动，星云随之摇曳。
“青家天剑术独步天地，青泫道友的天剑恐怕已经有主宰前辈的三成火候了吧？否则也不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不过我始终觉得女子不适合学那么霸道的剑法！有伤天和呐！”
玄夜皱眉，天地之力被他强行攫取，纳入掌心，灵力跳动，压缩，化为火焰催动七色灵鼎。
七色灵鼎一次又一次轰击虚空，导致整个玄渊界都随之震颤。
九座巨大的岛屿之上仙气腾腾，无数道灵力光束冲天而起，法阵波动滔天而出，尤其是那些攻击法阵，散发的波动足以让大能强者湮灭，让超级强者皱眉！
青泫娇笑一声，并不正面回答玄夜的话，身后一把青色剑影凭空而出，虚空裂开，滔天剑意仿佛可以毁天灭地，从那女子身后涌出。
青泫的身体娇小玲珑，可是那纤细的玉臂之上散发出的力量无穷无尽，天地在那剑意之下都仿佛不得不低头。
“青锋玉刃……青天灭！是圣灵宗至高剑意青天灭！这青泫居然修成了青天灭！在那剑意之下，就连我的修为都觉得有些心悸！”看到青泫身后的剑灵之影，玄夜目光一闪，心中掀起了滔天骇浪。
“传闻青祖战败上一代主宰家族，成为新的主宰，永恒沉睡圣域中。青祖一身修为几乎近仙，已非凡尘之灵可比，青天灭更是青祖绝学！整个圣域能够达到这个层次的武学恐怕不会超过一手之数！这……青泫不愧是青家的绝世天骄，才千年而已……”
“呵呵，玄夜道友在想什么呢？还不专心开玄冥界？我可是身负重命而来的，时间紧要，若是耽误大事，恐怕谁都承担不起吧？”青泫娇笑，青天灭毫不保留地释放，融入七色灵鼎之中让灵鼎光芒大盛！
无数道长虹在那七色灵鼎下绽放，几位大能遥遥对立，以修为之火助推玄夜！
咔嚓！咔嚓！逐渐地，在三位超级强者合力与整个玄渊太宗倾力之下，前方虚空居然碎裂，一幅晶莹的界壁逐渐露出了一角。
玄夜大喝一声，一只手探入头顶已经几乎消散的劫云之中，在其中寻找着什么……片刻后，他猛地一拽，一条黑色雷龙被其拽出。
吟！雷龙挣扎，却被玄夜一掌拍碎了神识，只剩下了一具雷躯。
青泫看着反手拽出劫龙的玄夜，眼神中有一抹忌惮浮现。
噗！劫龙爆碎，玄夜单手一抖，将劫龙丢入七色灵鼎之中。
“三位太长老，九位天长老，启炼天阵！”
“结阵！”
“结阵！”
……
黑色的深渊里，明朗只剩下了灵台被法典包裹着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游荡。时空碎片在其身旁，他又仿佛是陷入了神游之中。
“这是……哪里……”
孤寂的声音，流落在时空碎片之间，传出之后便是没有回音，仿佛这里是无穷大。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偶尔有碎片划过，碎片之上带着一段曾经破碎的时间和空间，有画面却没有声音。
这里的信息量几乎无穷大，以明朗那灵宝境的修为根本就难以支撑其中万分之一，信息从他隐身中飘过，刚留下痕迹就又被其他信息所淹没，覆盖，无影无踪。
有的碎片特别深刻的，则落在了明朗灵活的最深处，像是有人在一张白纸上轻挥墨，留下了一丝丝的痕迹。有的本来就非常仓促，迅速消失。
“是谁……来到这里，打扰我的沉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有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你……是谁？”
似乎是感受到了那意志，明朗的神念问道。他由于长期的没有时空感的缘故，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感知不到自身。
“你……已经死了……”那声音又是从虚无缥缈的无限中透过来，将明朗的一切存在状态都横扫一遍，最后这般判断道。
“我，没死啊！”无力的声音回荡。
明朗现在潜意识里还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连死亡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他都不知道了。他不知道什么是生，也不知道什么是死了……也或许，他本就从来都不知道。
“什么是死？”
看着前方虚无，明朗问道。再后来，由于没有回应的缘故，明朗居然逐渐开始忘记了说话是一种怎样的存态。
这片特殊的乱流界中，空间和时间都很荒诞，却难以回归原始状态。
咔嚓！时空乱流飞了过来，穿过明朗的意志，留下了一些东西。
在那乱流画面中，有一处小世界的生与灭
。
明朗看到那片小世界由一双大手拍开混沌，种下日月星辰。天地诞生出灵花了无穷的岁月，由于是在这里，明朗根本就没有时间的概念。他仿佛是横渡时间长河一般，感受不到岁月流逝。
在这里，也没有人打扰他，他仅仅是这般静静地看着，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忘记，还在继续进行。
那片小世界的主人看到小世界生长的这么慢，叹息道：“一纪矣，堪堪此灵，则吾之道难成，罢了……”
那世界的主人又以一指点天地，本来暗淡的世界顿时散发光彩，生命的进程开始加快。不过是一个岁月片段，就出现了诞生出“灵”的生物。又过了几个岁月片段，在那时空片段里，明朗看到了修士的诞生。
“吾要打穿苍穹！”
天地间的第一个修士怒吼着腾空，面对劫云狂傲不羁。
可，从那劫云中有一只大手落下，那好不容易才诞生的生灵也变成了飞灰，并且世界破碎，有叹息回荡：“这生命怎么如此逆骨？吾生之养之，开化之，为何还要反抗吾？”
无人回应他的话，那个世界又重回变成了时空乱流，被丢在虚无之中。
明朗不知道刚刚看到的是什么，他已经忘记了作为人类的本能。再后来，记忆也开始逐渐空白，仿佛是被什么抚平了一切一般。
“什么是死？”意识里只剩下了记忆的存在，余下的所有都消失了，他问出了不知多久之前就被种下的种子。
“等你淡忘了一切，就会明悟……”很遥远的一段等待之后，有意识回荡在时空乱流之中。
“什么是死？”明朗的执念继续问道，而且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开了花，他隐隐之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仿佛是一个农夫站在一棵树下等苹果落地。
“所有因果散去，你忘记一切，一切也都忘记你……”
那声音的来源似乎是有些沉吟，似乎是斟酌了一番。这让时空乱流之中其他的存在都有些吃惊，不可思议。
“因果散去……”明朗的神念里不断地回荡这句话。
“因果散去……”
“因果……”
“什么是因果……”
明朗再次发问，此时却没有声音了，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时而飞过来，不稳定的时空乱流。
明朗像是一只游鱼，在逆流中逆游。他又像是一个孩子，抓着一个问题不解决就不不妥协。
他用意识波动记忆中手的位置，可是时空乱流刮了过来，让他扑了个空，没有任何反应。
几次尝试，他都已经忘记了手的感觉了。可他不放弃，还在时空乱流中挣扎，逆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