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启宸在窄小破烂的房间里苏醒。
破旧灯盏里昏黄的光让他回想起那晚巷口的遭遇,被钝器砸中双腿而重重跌落在地,黑暗里的人影挥动刀刃向他袭来……
“嘶——”
他陡然从破损床垫上坐起,胸口偏上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疼的他眼前又阵阵发黑下来,只能怔怔的捂着胸口大喘气。
他怎么还活着?
“醒了?”
侧边的门扉陡然被推开,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从那道门里的黑暗中走来,将正式餐点放到他手边桌上,恭敬的说道:“少爷先吃点东西,我们已经通知了老爷。”
孟启宸满头大汗的回过头去,眯着眼睛聚焦才能看清男人的脸。
像是父亲身边的谁……
未等到他回过神来询问,男人已经快步离开。
食难下咽,孟启宸脊背衣料都被冷汗仅剩,疼痛打的他浑身颤抖。
他不是为了自己的亲儿子,而抛弃他了吗?
那一晚想杀他的人,也应该是他!
孟启宸眼中满是怒火,可等到门扉再次被推开时,他眼底所有的怒意都消失无踪,只保持着平日的冷淡看向门边。
“我已经找了人代替你去死,之前袭击你也只是为了让你从沈少昱的眼皮子底下逃脱。”
深知儿子脾性的孟鹏鲲,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流利吐出。
言简意赅,却十分有说服力。
孟启宸冷漠的神色果然有所缓和,他死死的抓着被单一角。
“你在沈少昱那里吃了不少苦头,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你的新身份到时候我会派人送来给你。”
孟鹏鲲细细打量着孟启宸的神色,确认他眼底并没有多余的神色,才放柔了声音说道:“之前的事情你们都太过愚蠢,修养的这些日子就好好的反省自己,明白了吗!”
“是……”
孟启宸才注意到自己的嗓子哑得吓人。
“过几天我再派人将你送到其他地方居住,这些天你有什么需要的尽数跟下人提,只要不出门就行。”
孟鹏鲲留下这句话就匆匆离开。
孟启宸被几个佣人扶着重新躺下,他只是闭目养神,不发一言。
按照父亲的性子,他现在应该正被监视着。
而在角落里那些隐藏的监视器后,孟子夜正注视着孟启宸的一举一动,捏着高脚杯的指尖都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直至孟鹏鲲回来,他才忍不住道:“孟启宸毫无用处,父亲何须动用这么多人力物力将他私藏起来,甚至还为他做身份……”
“最起码他比你清醒!”
孟鹏鲲几乎指着儿子的鼻子大吼出声:“你能败在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手里,他好歹还知道利用仅剩的资源去绑架沈少昱的老婆孩子,奋力一搏!你以为你比他强很多吗!”
孟子夜脸色阵青阵白,死死咬紧牙根难以反驳。
孟鹏鲲气得不打一处来,胸口剧烈起伏着坐到沙发上,目光注视着监视器里正沉沉睡着的养子,他的目光又紧接着阴冷了几分:“而且,他什么都没告诉沈少昱,至少这一点,他对我来说就还有可用价值。”
“不可能。”孟子夜不可置信的看着监视器的人:“他才不是什么孝子……”
“住口!”孟鹏鲲高声呵斥,眼里风暴酝酿将要倾泻而出,不过只看在眼前蠢蛋是自己的亲血脉才堪堪忍住怒火,低吼道:“我知道你们兄弟不和,但他如果说了司徒的事儿,现在沈少昱肯定找人去抄了旧城区,怎会如此安静!”
孟子夜张了张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见孟子夜沉着脸思考起来,孟鹏鲲才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顺下气来,继续说道。
“而且,我们若还想进军国内市场,还需要可信之人。”
“我明白父亲的意思了。”
孟子夜感觉到指尖刺入掌心的疼痛。
纵然不愿承认,但他这一次就是败在所谓‘信任’身上。
像是给父亲敲了一记警钟——强龙难压地头蛇。
就算孟氏再怎么强悍,可国内到底还是沈氏等一众人的地盘,如果有可疑分子爬上了一些重要职位上,迎接他们的便是大厦倾颓的结局。
“记住这次的教训。”孟鹏鲲冷脸教育,不免想起那该死的小辈:“还有那沈少昱,你派人给我死死盯住他。”
“是。”孟子夜只能选择听从。
看来孟启宸也并非不孝子,至少他没有说出资料所在的地方。
……
沈少昱的人慢慢渗透至旧城区中,却始终对司徒家的资料一字不提,无人发现。
而当清晨天光破晓,景薇岚洗漱时才想起问沈少昱。
“你迟迟还没调查旧城区,是想保下孟启宸吧。”
陷在枕里的沈少昱淡然点头:“也有这样想法,而且司徒家的证据再怎么重要,孟家也绝对和当年你哥哥的事儿脱不了干系……”
“所以如今不如死死咬紧孟氏一举一动,不仅能解决生意上的竞争,还能想办法挖掘到更深的真相?”
景薇岚接下了他的话茬,神色淡淡。
沈少昱自然知道景薇岚心里景氏的事情有多么的重要。
但此时却不能因小失大,而且孟启宸这个机会,几乎可遇不可求。
他蹙眉想要开口,却被景薇岚又一次先声夺人:“你说的对,是我太心急了。”
“司徒家的资料也许只是细枝末节的线索,但孟氏却是板上定钉的真相。而且司徒家的消息我们都已经锁定在了旧城区,解开秘密只是迟早的事情。”
景薇岚整理好头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浅笑着爬上床榻,半是羞赧半是认真的在沈少昱脸颊上落下个亲吻,对上那双海蓝的眼,道:“谢谢你。”
沈少昱只觉得下腹的邪火来的不是时候。
可他已然抬起手臂想要扼住女人的下巴,加深这个过于可爱的吻。
眼前的女人却已然手疾眼快的躲开,撩开耳边的发丝,拿起自己的包笑着往外走:“如你所说,景氏不仅昨天有重要会议,今天也有许多处理不完的工作。”
这该死的女人。
沈少昱凶狠的目光扫过去,却只见女人快步离开,末了却又将高跟鞋踩得哒哒直响,探出半个身子来:“就当是昨天你吊我胃口的报复……拜拜。”
看来真是太宠她了。
沈少昱恼怒的听着高跟鞋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