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煜如愿拿到了蛇腐之毒的全方。
“矢志花?”
毒姬强忍悲痛,履行承诺,说道:“对,就在渡厄山脉最西边的峰落里,由一个叫矦娘的人看管,这个矦娘听闻是前魔后的贴身丫鬟。”
“母后的贴身丫鬟?”琉煜一惊,他从来不知道母后还有丫鬟在世。
琉煜匆匆要去,他直觉不单能找到下毒幕后的线索,还能对身世有一些解开谜团的帮助。
“君上!”毒姬喊道,“我劝您别去!”
琉煜不解:“为何?”
毒姬却是面有难色,吞吞吐吐,道:“总之不要去……”一边说,眼珠子一边暗自移向洞内偏角。
毒姬的微动,琉煜慧眼如炬,他察觉到了什么,目光顺着而去,所及之处是一座屏风,远看没有异常。
琉煜往前两步,毒姬紧张起来,马上过来阻止,“君上,那峰落偏僻诡异,危险重重,无人敢靠近,如果您真的要去,请让我一同前往。”
“不用了。”再危险,他的实力也比她强,再说她目前大悲大激的,省得到时拖了后腿
“不!”毒姬将脸皮折了起来,吞进体内,推着他往洞外去,“一起去,我说过谁帮我找回阿秦,我誓死效忠!”
琉煜被毒姬挨着身子往外拱,对于‘良家妇女’的贴身靠近觉得很不自在,毒姬没拱两下,琉煜对屏风的探究只好作罢,自己先大步往外,保持距离。
洞府外的白群等待多时,琉煜一出来她就上前,道:“君上,您可出来了。”
琉煜因为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有危险,安排白群先回偏欢殿,“我和毒姬现在去一处地方会顾不及你,你先回去吧。”
白群看了恢复正常样貌、泪眼婆娑的毒姬,又看了看琉煜,扁嘴:“就不,奴婢要去。”
见她不听话,琉煜正事要紧,于是化出悲引剑行了一道令,剑锋生风,长剑卷着白群在尖叫声中把人送往偏欢殿的峰落方向。
“君上对这个婢女很好。”毒姬说道,“有危险不带,还用神兵送人回去。”
“你也说危险了,拖油瓶带去作甚?”琉煜没好气说道。
毒姬嘴角勾出不明显的笑意,她还处于悲伤当中,却也听得出琉煜故意嫌疑,明着就是紧张那个小婢女的安全。
君上给她的感觉,真真和尊上不一样。
为同一个目的,以同样的条件,他们是不同的做法。
琉煜逆风而行,毒姬凝视着高大的背影,那背影透着一股无形的坚毅,听他说道:“走吧,去渡厄西面。”
这厢,天际呼啸而来的长剑落地震插于偏欢殿门前,白群摔得不轻,可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爬起身就提着裙摆,跑出最快的速度冲向主峰。
毒姬所在的峰落离渡厄之西有数百里之远,待二人在十分偏僻的拐峰处御风落地,入眼是一个山洞,遂步入,却见满洞紫花,花野的对面有一排土屋,很破败。
“这就是矢志花,那头是矦娘的土屋。”毒姬道。
琉煜却是大为不满,厉声道:“满满当当的花,你却说是一样很奇珍的东西,世上只有一处地方方能有,我当遗世一朵呢!”
他随便摘一朵入药便是了,毒姬是在耍他玩吗?想完,他伸手要去摘下,装起来研究备用。
毒姬急忙拉住他:“君上,我没有骗您,这世上只有此处方有,您可千万别碰,这花花粉会附着皮肤上使人致幻,连结界都挡不住,一两朵不算什么害处,但花间生存着一种十分小型的蜘蛛,蛛丝把花朵与朵之间连粘起来,碰了一朵,会牵连一大片,那可不是致幻的后果,会过量中毒而亡!”
琉煜听后,定定观察地形,此洞背角,属于相当不起眼的溶洞,这里一丝风都吹不进来,就凭他在渡厄出生长大,从来没听说过矢志花山洞,可证明这里鲜少有人踏入。
毒姬原本要制此毒,却是少了这一样,单听分析,也难怪她不得法,制不成。
“君上,您也看见了,矢志花摘不得,我们回去吧。”
琉煜掏掏耳,这话怎么这么熟悉,“不是劝我歇着就是劝我回去,你们女人是不是一有点事就打退堂鼓?”
他来此有两个目的,其一为了矢志花,其二是要见矦娘。既然花不能碰,人总要见吧。
“君上,我可没心情说笑!”毒姬严肃得紧,眼探四方。
“好吧。”琉煜摆摆手,“我们越过这片花去见矦娘。”
毒姬不知君上还有这层打算,她不过想带他来看一眼,说清楚利害后让他知难而退,怎的现在不退反进,当即严词拒绝。
“君上,连结界都没效,万万去不得!”
琉煜一派风轻云淡,道:“唉,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连结界没用的记载,若我所猜不错,你说的结界不过是‘你们’的,不是我的。”
语罢,琉煜施法结印,红色法阵突现脚下,密密麻麻的咒文紧罩二人,他得意地打了一个响啵,拉着毒姬纵身飞渡而去。
“怎么样,神族高阶结界。”他对毒姬眨眨眼。
毒姬盯着脚下掠过的矢志花,花粉旋迷人眼,可他们却一点事都没有,不由瞠目结舌。
就在他们一个自信满满,一个惊奇崇拜飞渡之际,分不清哪个方向冲来一击射力,威力无穷,竟一击射穿结界,咒文破坏散成流光,琉煜防御不及,咒骂一声,危急一刻奋力将毒姬用臂力甩到了对面,自己跌落一片紫茫中。
琉煜的体重再次激起新的花粉浪潮,就算他及时闭住呼吸也晚了,矢志花花粉能通过皮肤使人中毒,致幻是第一步。
昏迷前,他不得动弹,只惦记一件事:老子又被偷袭了,还是同一个人!
也不知是他修为够深,还是神格作用,到底没有彻底昏死过去,而是意识清明一段,模糊一段,恍恍惚惚有点知觉的时候,感觉有什么飘在眼前,怎么都看不真切,他揉揉眼又看去,这回看清楚了,是一幅画,画上一个年青的男子温柔深情地拥着一个貌美恬静的女子。
琉煜大吃一惊,歧煊的画技在同辈中莫说天下无双,天上怕是也没神仙能比上一比,可这幅画却逼真得宛如真人在前,最令他不可思议的是,这画上的男子是他们的父君!
“父君……”
琉煜情不自禁伸手触及画面,凭空忽引水波连连,下一刻,他被一股吸力强制牵动,天旋地转后再睁眼,正一个人站在桃色夭夭的美景下。
“这是哪里?”他自言自语着,走了一圈发现这里景太小了,有种不协调的空间感,随即明白自己应该是进到了画里。
好端端的,他怎么入画了?那画是谁画的,是画的人设下的画境吗?
正当他思索着疑问时,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接近,琉煜下意识躲去一棵桃花树背,探头偷摸摸瞧去,来的人是魔神与画里的女子。
“帝尊,我实在是担心。”
女子满脸忧愁,温柔地抚摸微微隆起的小腹,由魔神小心翼翼搂着香肩,二人缓缓走着,似乎是在散步。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魔神寻了一处平坦的石面让女子坐下,自己则蹲下与她平视,大掌摩挲着那双芊芊细手。
“苏寰,我活了太久了,早已看淡身常事,大道至简,才能自在如意,所以我无意追究我们相遇前你经历了什么,你现在既嫁给了我,这个孩子又正巧来了,也许是天命缘分。”
魔神眼中有浓化不开的痴爱,“我向你保证,这个孩子我定当亲子对待,届时就让歧煊先出生,叫他做兄长守护这个小的一辈子。”
苏寰感动哭了,梨花带雨般,道:“我原以为你会介意,没想到……你这叫我如何是好?”
魔神为她擦去眼泪,“我的想法远不止如此,你有神格,这孩子也会有神格,渡厄之主他也有可能……”
“不!”苏寰大惊,止住魔神的话,“这孩子没有这样的殊荣,再说这样是对歧煊不公。”
“我一人浴血奋战多年,统一魔族时,若不是想着保个万全,也不会延续血脉,所以我并不看重血脉这东西。在渡厄,只要有实力,不管是歧煊还是琉煜,都可为继位者。”
“琉煜?”
“对。”魔神颔首,道:“不论男女,我作为父君便取名琉煜,希望他像你一样好看。琉煜,如琉璃般若,映着盛火中升起的太阳那般耀眼,这样方是我魔神的孩子!”
魔神对她笑得像个讨赏的大男孩,问道:“苏寰,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苏寰依偎进丈夫的怀里,哭的不能言语,只能不断点头,以此诉说自己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半晌后,她平静了些,郑重道:“我也定待歧煊如亲子!”
“那当然,你是做母亲的人,他们以后可是成为魔神双子的,我定严厉教导,你得在我罚了他们的时候,适当安慰安慰他们,我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他们教育成才。”
“小孩顽皮,一下来两个,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会气人的。”
“以我的威严,渡厄成千上万的魔不敢吱气一声,两个小娃娃我还治不了了?他们要是觉得你温和敢气你,我就把他们的小屁股打开花!”
魔神笑着与妻子闲聊着教子之方,二人有说有笑,却不见桃树后的人用力吸了吸鼻子,拼命忍住泪眼不流出来。
“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