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煜被丢进了水里,水花四溅,他抬脚来不及上去,岐煊已经下来了。
“你干什么!”
他不死心跨腿要跑,歧煊根本不给机会,按住他劲瘦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琉煜警戒心大作,挥开肩上的钳制,尽可能退到离歧煊最远的地方,只是这最远也只有一臂之遥。
歧煊见他不折腾了,自己悠哉脱下长衫扔到一旁,“看来以前你游手好闲时没少玩那些奢靡的花样,来吧,开始表演你说的鸳鸯浴。”
琉煜翻了个白眼,“我对你没兴趣。”
歧煊哼笑一声:“做不做?你不做,要我主动的话,就按我理解的那种来玩了。”
说完,眼神毫不避讳地打量他有湿印的亵衣。
按理说他们两个从小看彼此看到大,不应该有羞怯的反应,可歧煊的眼神太过明显,这下又把琉煜认为他不喜男色的肯定给推翻了,让他无比郁闷。
敢情歧煊是个男女通吃的家伙?
从出生到眼前,八千多年了,歧煊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琉煜原以为自己是了解的,毕竟同吃同住的年岁不短,他有什么,自己就有什么,没有秘密可言,可后来才恍记有三点一直没搞清楚。
其一是他的男女偏向,其二是当年被父君闭关百年到底关在了哪里,其三是他到底最后会不会要自己的命。
后两者想从他嘴里套出来有难度,第一点要试探还是有机会的。
也许是矢志花粉连沾的关系,琉煜觉得歧煊是羞辱他便罢了,好歹是有先例,忍忍待来日讨回,但如果是把他当成某个女人的替代,他一定会肝火直冒,被侮辱的感受更强烈。
既然要试探,牺牲色相是在所难免。
琉煜强压下浑身的别扭,脱了个光,拿过一旁的浴巾,蚂蚁挪步般接近歧煊。
歧煊挑眉,意外他居然会听话,双目直勾勾凝视着,看他会搞什么花样,只是眼里朦了一层水雾,不知有无情欲在里面。
琉煜沾湿了浴巾,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服侍别人洗澡,下手力道要多少心里没有底,只能用最轻的手法拂上那修长的脖子。
其实他挺想一把掐住,武力逼着歧煊向自己求饶,但是做做梦就行了,歧煊现在别丧心病狂干出之前损已又损他的事,就是谢天谢地了。
一室静谧,白纱雾气,偶尔两三拨舀水声,歧煊下上扫视他一会儿,享受着这样的伺候,单手撑额,然后闭目养神。
琉煜从脖子擦洗到宽肩,再到胸膛,接着一路看下去,不由生了几分嫉妒,不得不说歧煊的体魄真的好,自己虽然也好,但是单薄了些,英气十足却少了一些威武之风,歧煊是每一样都恰到好处。
上身洗得差不多了,琉煜隔着水面瞧不清岐煊那话儿,又见他一直未睁眼,深吸口气,咬唇探向水下。
越来越接近,他暗地里不断对自己开解道:我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也不想这么变态,但是一定要弄清楚他的喜好,不然这个问题像是一个复杂死穴,让自己衍生出许多猜测,令人纠结。
仅离一寸之距,琉煜一鼓作气探去,不料突然被人扼住手腕,抬出水面。
歧煊轻佻问道:“你确定要碰?”
“没有啊,我就是给你在洗鸳鸯浴。”他矢口否认,赶紧往歧煊另一条手臂上擦洗,“这洗澡不就是每个部位都要洗干净来的嘛……”
琉煜忽然停住了说的话,视线停留在自己正为歧煊擦洗的手臂上,皱起了眉。
歧煊的这条手臂上布满了坑坑巴巴的伤痕,像被什么咬了无数次,旧迹斑斑上有一道新伤,琉煜认出是歧煊之前自己咬出来的。
“你这手……”
话还没说完,歧煊扳过他的肩膀推了一把,将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
琉煜吓了一跳,稳住身子扶在边上,他张嘴就要骂,背上一点凉意忽降,感觉是歧煊伸出指尖点在了自己背上心脏的位置。
咽喉与心脏属于要害,不是最信任的人无故接近那是下一刻要命的大事,琉煜的心狂乱跳了起来。
干嘛、干嘛!他连碰都没碰到那里,歧煊就觉得自己被冒犯,要一指挖进去杀人吗?!琉煜冷汗下来了。
“你这里……有道疤。”歧煊漠声说道。
琉煜微怔,歧煊改点为轻抚,在他说的位置上以指腹描绘着大小,琉煜反应过来,那是一道自己都不知道有的伤疤。
“在青鸾山被人捅死留下的吧。”
当时的利器贯穿他整个心脏,又狠又快,连胸前也破了个洞。
琉煜低头,自己心脏的皮肤上果然有块淡淡的痕迹,诉说着几千年前这副身子曾经遭受过致死的血腥偷袭。
“现在还会疼吗?”
歧煊的问话没有什么情绪,他这么恨自己,琉煜吃不准他想做什么,伤口其实早就不疼了,但如果回答不疼,歧煊是不是就下手挖去,让他疼上一疼?
如果说还疼着,歧煊会不会更邪恶地还要下手抠出点血肉来,想让他更疼?
琉煜脑子里百转千回,歧煊已经伏身抱了过来,如此突然之举,琉煜立刻全身僵硬,神色比上战场来得更加紧张。
二人紧实的肌肤相贴,歧煊拿过他手里的浴巾为他撩水擦洗着身前,察觉怀里的人肌肉绷得紧紧的,附耳沙哑说道:“怎么了,不回我的话。”
琉煜坑坑巴巴回道:“陈年旧伤,不值一提。”
“哦……”歧煊拉长了音,抬起他的手,二人十指交错,琉煜手指上还颤着素带,‘蛇腐’造成的溃烂包在里面。
“这呢?”
“快……快长好了吧。”
歧煊的气息喷在肩上,琉煜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松木冷香,之前热吻的感觉一下子冲进感官,气血全上了脸,很燥热。
“腹上的呢?”
歧煊问话的同时,手也摸了上去,“这里的伤口不像一般的武器,养了挺久了。”
“还差一点,仙器所伤,要好得完全是比较慢的。”琉煜赶紧抓住他的手,因为接近私密之处,怕他乱来。
歧煊松开了他,嘴角咧出一抹狞笑,“仙器?是九重天的人伤你?”
琉煜被歧煊的话锋一转,惊觉自己说漏了什么,“……”
歧煊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逼问道:“你之前真身被封是跟着傅辞的,九重天的人怎么会伤你?仙器?除非是……”
他一字一咬牙说道那个人的名字:“江、浮、寒!”
歧煊霍然起身,带起水花溅得琉煜一脸,那架势看似要去杀人。
琉煜顾不上其他,二话不说跳起来压到歧煊身上,两个人哗啦几声摔回水里,巨大的声响引来恶天匆匆进殿。
“尊上,发生何事?”
恶天盯着从屏风内流出来的水,一直流到脚边,漫过了半个内室。
浴池里,歧煊抬眼看着骑在身上的琉煜,压着声说道:“出去。”
恶天不蠢,急忙退下,并把殿内每一层门都关上。
琉煜后知后觉自己太过急切,坐在某人身上宛如骑虎难下,最糟糕的是……他感觉到了水下的一些不能深去探究的变化。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歧煊,被歧煊捏着下颚逼着对视,“你想保江浮寒?”
“不是他。”琉煜情急之下想把关系撇清掉。
歧煊反驳道:“你还骗不过我,伤口的大小形状比较特殊,他那把浮生玉罗扇正好吻合,而他与傅辞有渊源,不是他还能是谁?”
琉煜顿口无言,随即巧思一个灵动,说道:“你这么大火气作甚?你不是恨我吗?巴不得利用我达到一统三界的目的后让我死了,这样没人碍你的眼不是吗?”
歧煊目露狠光瞪他,沉默半晌,突然又换了一副笑脸,“你是想知道什么吗?这么拙劣的技巧是拿不住我的,小傻子。”
琉煜套话失败,愤愤要起身,却被歧煊摁了回来,二人水下两处相贴,各人什么状况一清二楚。
歧煊低低笑道:“你的小动作不是想知道我对你如何吗?我满足你,这回够清楚了吧?”
琉煜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洞悉,“我我我我我我不洗了,先走了!”
他想逃离被开花的命运,刻不容缓!
歧煊把人拽了回来,欺身而上,邪魅地呼口气在他耳边,道:“你和我洗过鸳鸯浴,赌的事输了,得受罚,你想保江浮寒的命,要讨我高兴,瞧你这不情愿的样子我也不期盼你主动了……”
琉煜有了希望,立刻接话:“那你的意思就是可以放我走了?”
歧煊笑了,笑里裹了刀,轻声判了他‘死刑’。
“不可能。”
琉煜垮了脸,尽管他拼命后退,歧煊的脸依然在眼前逐渐放大,松木香再度席卷而来,他只能被动接受。
波动的水面再次平静,室内静谧,香炉紫烟幽幽,屏风里双影模糊。
忽来,水声动。
伴着一句呼声,同时有不能细听的异声响起,连着起来听,好像是不得了的地方被拿住了似的,让人臆想如何折腾。
不久,这道声音听起来已濒临崩溃,有人直骂着不服气的软嗔,历时久矣,与另一道低沉齐声达了缥缈之境。
水面漂浮烟白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