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姬身为前悍将,此举无疑是明知故犯,知法犯法。
他猜道,她最在乎阿秦,十有八九往地府钻去了,也不想想自己的能耐,要是真去了地府,阎王会放过她?
毒姬真的是卡在他最尴尬的时候惹事,为了化解危机,他的灵力耗尽枯竭,飞行飞不了,黑灯瞎火时也打不着火术点蜡烛,如今就像个凡人一样,没有一段时间的休养是恢复不了的,怎么去地府施救,总不能光靠拿着悲引剑去耀武扬威的吧?
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等着毒姬被地府举兵拿下后处置……
就在琉煜一筹莫展时,又有守卫匆匆来殿禀报了一件更严重的事。
“禀君上,边界有九重天探子频频试探,已现身千余精兵驻扎在离渡厄三里之外的云层之上!”
众魔纷纷大惊,琉煜凛了面色,再坐不住,缓缓起身。
他寻思了会儿,哼道:“九重天从未断过对我们的监视,看来这些年执掌众生是长了些胆儿,地震一过就敢派人来试探了。”
师无相道:“此次地震太过强烈,是渡厄山魔族盘踞以来最强的一次,余震惊达千里,九重天会察觉并不奇怪,只是他们公然来探底,探的是什么,老臣实属担心。”
琉煜道:“神仙两族同气连枝,估计是尊上与玄宸太子对决一事九重天亦是知晓了,此次明目张胆来,一是摸摸尊上的情况,二是看看我们渡厄经历地震后,群魔出逃,还剩多少实力。”
“尊上灵力尚未恢复,短时间内是不能现身的。”师无相精明地接话,魔尊元神有损一事不应给其他大魔知晓。
琉煜摊摊手,“你们也看见了,我现在灵力也不足,同样不能前去。”
镰姬见状,主动请缨,“君上,我本就是边界守卫使,便由我去会会九重天的仙人!”
“镰姬啊,尊上和我都知道你尽忠职守,但来的可是得道的仙,你一魔不能对付。”他放眼大殿,道:“你们谁愿意与镰姬一同前往,三魔打一仙,或许与胜算。”
“我们全部都去!”众魔将请缨。
琉煜摇摇食指,道:“几个小仙人,带了一千精兵,你们全都去了,让人家以为我们实力有多差,闹笑话呢!”
镰姬道:“君上的意思是……”
“最多就四魔将前去应对,打得过把人擒回来,打不过一定要跑,我不想正式的大战还未开启,渡厄便损兵折将。”
魔祟大多杀戮成性,一听只有三个名额,争先恐后嚷着要去,琉煜依着他们的战力合理挑出三个跟着镰姬去了,静待消息期间,他又在想哥哥醒了没,犹豫着要不要趁档过去看看。
可他仅仅犹豫了一下就动身去了赤霞殿,意外的是,歧煊醒了,正由恶天伺候着在锦窗边的短榻上喝茶。
琉煜走近,发现他睡了这么长一觉,显得起色不错,应该也知晓了地震的事,仍然淡定。
歧煊见了他,先是盯着看了一会儿,像是看出了什么,皱眉说道:“怎么回事?”
琉煜摸摸鼻子,避重就轻回道:“家里地震了,合欢殿住不得,给你挪个地方。”
歧煊挑眉,“这些我都知道了,还有呢?”
“没有了,下面的事他们会去处理妥当的。你元神损了不那么容易养回去,还是不要费神为好。”
歧煊放下茶盏,说道:“过来坐。”
“哦。”
琉煜慢吞吞走过去,期间撇了恶天一眼,无声责问他是否有暗里说错话给歧煊,恶天黑着脸,但意思是没有多透露。
二人不动声色交流完,琉煜坐在歧煊的另一边,目光落在他轻轻敲着案面的手指上,歧煊在琢磨事情,琉煜看出来了。
“去沏茶。”歧煊吩咐恶天,人立马就去了,手脚很快奉上了茶水。
琉煜忙活这么久也渴了,端起便要喝,不料歧煊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压在手脉上,琉煜知道他要探脉,想缩回手却不能成功。
不过一会儿,歧煊撤回了手,失笑说道:“我灵力尽了需要段日子来恢复了,你也这样?”
琉煜顺手拿起茶盏,揣摩着借口搪塞,好歹罩山结界都补回去了,没必要让歧煊知道,“呃……我修炼……”
‘走火入魔’的由头没从嘴里造出来,歧煊已经没了笑意,冷冷说道:“老实交代。”
琉煜顿了顿动作,歧煊明察秋毫的能耐,有点可怕,“哎,不就是结界破了个窟窿,我去补了……”
“有多少魔逃出了渡厄山?”
“……不少。”
歧煊的神色一如既往,逃魔不是太大的事,两‘兄弟’灵力耗尽也是暂时的,便放下心来。
琉煜惦记着镰姬一行还在会着九重天的走狗,这会子应该有新情况,他打算回纵渊大殿,与歧煊说了两句要离开,岂知有侍从匆匆来报,把他想瞒着歧煊的事暴露了。
“君上,君上!镰姬大人被驱回边界,仙族叫嚣厉害,相师来请您赶紧再拿主意!”
琉煜真想一个大嘴巴子打过去,重重将茶盏磕在案面上,打发道:“知道了,下去吧!”
“慢!”歧煊听了来报,眼神冷厉起来,问琉煜:“九重天来犯?天帝吃错药了?”
琉煜挑了大致的重点,不能说出详细的话术,生怕歧煊深究出目前还不能让他知道的记忆,无奈道:“地震之后的连带效应,你元神出窍一事,神族和仙族向来有联系,所以才敢明目张胆来试探。”
他隐瞒仙族如今为何敢这么做的第一点原因,皆是因为神魔大战后,神族退隐,是仙族执掌众生,距今已过五千多年,所以天帝的胆儿肥了起来。
恶天急道:“二位主上都不能出手了,这可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他们当中歧煊是不能劳动的,也只剩琉煜了,他叹口气,说道:“我去,不需要出手,拿悲引剑吓一吓就好了。”
琉煜说完起身,歧煊却拉住他,再问侍从,“可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仙?”
“听来报,带头的叫戍武仙君,还有一个叫鸣山春的仙君!”
双子对视,琉煜摇摇头,无名小卒,不认识。
歧煊笑道:“没想到鸣山春来了。”
“什么身份?”琉煜好奇,能让歧煊记住的仙人可不多。
歧煊风轻云淡说道:“九重天金仙人物罢了。”
琉煜讶异,“难道四个大魔扛不住,原来来了一个金仙。”
大道往仙,能占高渺之地一席者稀少,人间修真莫不以成仙为终极目标,而真正成仙后,又有阶级之分。一般成仙不过是得了个仙籍,寿命绵长,而金仙者,九重天少之又少,实力不能小觑。
恶天一听,更急了,说道:“尊上,金仙都来了,我们是否派一半的魔将前去再迎战?”
歧煊淡定自得,拉着琉煜坐下,胸有成竹一般,邪魅笑道:“我渡厄魔将可不是草包,镰姬等全是纯魔,对付不了正气之仙实属正常,但我们还有一者,可以去见见他的老朋友们了。”
琉煜恍悟,咧嘴笑回:“你是说……丁叁月?”
歧煊点点头,说道:“你亲自去找他,和他说道说道外面来了什么人,其中一个叫鸣山春。”
琉煜听出了点意思,摸了摸下巴,“有故事?”
歧煊笑而不语。
即使很有兴趣知道丁叁月与那个叫鸣山春的金仙有什么恩怨情仇,但时间拖不得,琉煜说道:“我先去找丁叁月!”
“不必君上前来寻找,臣自己来也!”
雅房门外传来灵动的人声,伴着沉稳的脚步,迈过门槛朝他们走来。
琉煜起身探去,这个丁叁月和师无相是父君的左膀右臂,平日里与他接触不多,自他复活回到渡厄山,便听白群说他早在神魔大战后退隐至深山,故而琉煜是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了。
正想着,珠帘外走进一个男人,这个男人长得不错,可在琉煜眼里十分缺乏英气,迎风弱柳似的腰肢,一身紫红衣饰掩不住的女气,好在行为举止中规中矩,如果再妖娆一点,真让人以为他是个女子,要不然就是个……阉货。
呵,隐居多年,丝毫未变啊,丁叁月。琉煜暗暗咂舌。
丁叁月上前作揖,道:“臣丁叁月拜见两位主上。”
歧煊要他免礼,继续说道:“看来丁相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那就劳去一趟吧。”
丁叁月回道:“是,臣多年未给渡厄出力,这便去会一会。”
“对对对!你赶紧去,时间太紧迫了!去迟了,我们颜面何存!”
琉煜担心丁叁月再说多两句就把话题扯到神魔大战、父君陨落之上,歧煊不能受那般的刺激,于是跳出来赶丁叁月走。
丁叁月不疑有他,施法闪没了身影,琉煜松了口气。
“走吧。”歧煊对他说道。
琉煜愣了下,说道:“去哪?”
歧煊对恶天使了一个眼色,恶天马上拿起外袍伺候穿上,“你不是想知道丁叁月和鸣山春的事吗?我们这就赶过去看一看戏,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如传闻中那么精彩。”
“你不要去了吧,一会儿该犯困了。”
“和你去看戏,再困都忍得住。”他轻功一点,跃上琉煜乘骑的魔眼青鹏,对他伸出手,“来!”
“我再叫人牵一只过来。”他才不要和歧煊共骑。
“磨蹭什么,没时间了,上来!”
歧煊扯住琉煜的后领,健臂一提,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人拎到身前坐下,缰绳一甩,魔眼青鹏展翅翱翔,飞向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