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煜察觉他的异常,而且身上的压力越来越沉,威胁道:“我腹上还有伤啊,你再使劲,伤口非裂了不可!我伤了死了,你占不到好处!”
歧煊闻言,双臂撑起一点,低垂着眼眸凝视,琉煜被他瞧得极为不自在,“你怎么了……”
向来气息稳足的岐煊此时晃了晃脑袋,呼吸有些乱,数息后,他眼瞳流转过一抹异光,低头靠近琉煜。
属于别人的呼吸尽数喷洒在脸上,琉煜觉得很痒,“别靠近我!我讨厌……唔!”
他嫌恶的话语被歧煊以唇封缄,被打转着引诱启口,琉煜错愣住了,本能地挣脱,还要破口大骂。
一张口,挡也挡不住的强势直接闯进来,攻城掠地的,岐煊霸道地追逐,琉煜几番躲闪到最后避无可避。
案面上的陈设一应扫落,满地残盏碎纸。
他被迫灌着带了些许松木香的阳刚气息,这种气息琉煜十分熟悉,不同于所有女眷的甜腻妖娆,它是冷制与魅然的,以往只在自己身周萦绕,不想今日实实在在进入了所有呼吸的感官里。
不,之前还有一次,只是他心悬师无相的到来,心乱如麻没有留心岐煊那时的恶意之举带来的感受。
“唔……你发……什么疯……”
疯狂的反复堵得话语断断续续,逼得呼吸越来越急促,玄色背上抓死的双手滑落,琉煜放弃了挣脱,不是他愿意顺从,是他花粉毒素未消,全身力气已经极限而脱力了。
如狂风袭卷掠过,琉煜感觉自己又辣又疼,岐煊已下移碰上他的轮廓,同时双手也不安分地来到他的衣袍襟口。
压着自己的人想做什么显而易见,琉煜惊得大叫起来:“你住手,住手!”
岐煊神色迷离,置若罔闻,扒开了他的衣襟,“是你招惹的我,是你说过是我便不要紧的,凭什么要我罢手……”
“我说这话的前提是我当你是至亲,而你现在把我当什么!”
琉煜一股脑羞愤随着血气直冲上头,奈何根本没有挣脱的机会,眼角恨出了红晕,一行浅泪划浸到鬓角。
“尊上!”
此时,殿门响起白群急切的恳求声:“尊上,求您不要这么对君上,白群给您磕头了,求求您放过君上吧!”
白群显然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不敢踏足进来,求完后又有恶天的警告频频怒斥,要她马上离开。
求唤伴着哭声,凄凄刺耳,琉煜本就不甘怨气的火烧在心头,一听到殿外有人,更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可他连开口都不再敢,把所有声音咽在喉间,死死咬住下唇,生怕被外面的两人听见。
只希望他们尽快走开,走得越远越好。
忽然,歧煊停了下来,久久不动。
琉煜疑惑地看向他,他的视线凝聚在抚着他鬓边的手背上,手背上有湿意划过,蜿流至案面上。
歧煊像是被炙热的东西烫了手般霍然起身,退后几步,抬眼见琉煜狼狈的模样,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又似乎意识不甚清明,又揉了揉额角。
琉煜坐起,慌乱掩好衣物,恍悟:“你不会是沾上我身上矢志花的花粉了吧?”
歧煊未答,他瞧着十有八九就是了,至于歧煊看见了什么幻觉不得而知,但他敢保证不会是什么好看的,至少是他不敢想象的那些。
再看歧煊眼下的神色,琉煜有些确定他应该是不喜男色的,那刚才是不是把他当成哪个女的了说了那句话?
这么一想,心头上恼意更加强烈,萌生了另一种自作多情别扭。
外面的白群还在哭哭啼啼,歧煊直接命令恶天:“把人带走!”
恶天动作很快,白群被拖走,殿外变得清静,二人就这么一人冷着眼,一人气愤着,两两相看。
半晌后,歧煊又出现不舒服的感觉,两眼一闭一开间闪过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琉煜没有吭气,他知道歧煊是在幻境与现实中交叉,但以他的修为,这种现象是短暂的。
就算是短暂的,也够时间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他偷偷伸脚下地,打算开溜。
歧煊却不是好对付,就算清醒的间隔再短,他仅用一眼便看穿琉煜,大步跨去,一把将人拉住,为了防止自己再次陷入幻境,竟然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臂上,保持一刻的清醒。
“你……”咬的力度不小,琉煜突生一丝佩服。
“进去!”歧煊拽着人推进高大的笼子里,化出一条红菱把他的双手绑在笼柱上,打上死结,末了施了净尘术扫清二人身上花粉的残留。
琉煜骂骂咧咧,不断拉扯,使上了内力,歧煊为防红菱被扯断了,又双指念咒加固了韧度,之后再控制不住幻境的降临,连笼门都来不及锁上,步伐摇晃冲出笼子,去了软纱帘后的榻上。
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也没挣断束缚,他手指被绑在里面,如果有利器就好了,他加点割裂咒术在上面,脱身轻而易举。
最可恶的是他虚鼎里没有匕首之类的,悲引剑又不在身边,偏欢殿离这里有一定的距离,主峰有另外的结界,召来的可能性太小,就怕没有成功又惊动了歧煊。
说起歧煊,琉煜探向寝榻处,软纱帘阻挡了视线,循着锦窗透进来的光线依稀看出个人影伏坐,依稀还能听见忍耐克制的气息声。
歧煊在与幻境对抗,看样子快成功,因为气息越来越稳了。
他再不想办法跑了,待歧煊解了困局就会过来关死笼门,哎呀,这附近有没有利器啊,利器!
视线忽然定在笼子旁的盆栽上,他咧嘴笑了,装着愤怒大叫起来,脚连着踢笼子,哐哐作响。
“放我出去!你个混蛋,我告诉你,等我修为上去了,别怪我以后在外人面前不给你面子,打你个落花流水,让你颜面尽失!”
歧煊冷笑,身形未动,尽力维持,低声回应:“到现在还使着个臭脾气,谁惯的你。”
“你惯的!就你惯的!”琉煜扮着无赖,直接把过错甩到歧煊身上。
“你明明讨厌我却老假意与我兄恭弟爱这么多年,早些与我决裂不至于老子到现在都转不过弯来,事情都到这个份上要老子乖乖听话任你摆布,做梦!我告诉你,我就是个不省心的,这是你的报应!”
歧煊没回头看他,阴恻恻警告:“开始口无遮拦了是吧?小心我收拾你。”
“我就这样,你又不是没见过!有种别绑着我,放我去修炼,老子天资聪颖,肯定很快又追上你!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轻薄我!”
琉煜继续大声骂咧,同时用脚踢倒了摆放盆栽的实木架子,种植的白玉瓷盆摔地破碎,琉煜见歧煊还是没有回头,赶紧撩了一块碎片过来,移动红菱蹲下捡起。
快速得施咒,碎片加持了法力异常锋利,琉煜嘴上的动静不停,手上的动作悄无声息,心里默念着:我割,我割……特么的,这咒术有点厉害,搞得一条破菱布这么难割断。
好不容易,轻轻的滋啦一声,有破口了,琉煜加快了速度。
眼看红菱绑死的部分越割越裂,好巧不巧的,殿外传来一个老家伙的声音,毕恭毕敬的。
“尊上,老臣应召前来。”
原来岐煊之前送出去的信诀是给师无相的。
这下,琉煜割扯的动作更疯快了,他可不要被外臣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尤其是在笼子里的。
“进。”
岐煊深吸口气,沉稳开口,眼睛的余光掠过笼子,马上瞧见鬼鬼祟祟的小动作得逞的一霎间,当即瞬闪而至,把人擒按住。
琉煜几乎要哭了,看着近在眼前、只有一丈之远的笼门,抻直了脚已经够勾到边缘,可他走不出去,岐煊发现了他,夺过白瓷碎片,一掌碎了。
师无相遵照指示迈着步子入殿,但见二人衣衫不整,在笼子里纠缠,脑子里立刻冒出了好多不能描述的想法,轻咳出声以掩饰尴尬。
这是他第二次撞见二人这般了,上回好歹隔了张屏风,这回瞧得真切。
君上长得是天上地下难有的好看,他是可以理解尊上的,只是年轻人都挺血气方刚,明面上血缘关系还在,传出去不利局势,他该不该谏言让二位注意影响呢?
双子同时看向他,他断了思路,故作老神,弯腰作揖,道:“老臣拜见尊上,见过君上,二位时至今日依旧……”
“哎!你要想说我们兄弟情深,大可以闭嘴了!”琉煜截了话,“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还装什么傻。”
当初来揭穿他不是魔神亲子的人证不就是他吗?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
师无相闻言,无话可对。
岐煊揪着他出了笼子,来到师无相前面,命令道:“给君上把脉。”
师无相不解,君上看起来生龙活虎的,不像有不适的模样,而尊上貌似有点紧张君上,莫不是君上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症,于是他也紧张起来,作势要拿起那只手来探脉。
琉煜一把护住自己的手腕,在没弄清楚岐煊要做什么的情况下,坚决不配合:“不需要,我没病!”
“由不得你。”岐煊悠悠说道,抓起他一只手解开了袖封,举到师无相面前,“这样把起脉来更清楚。”
“是。”师无相无视琉煜扭动挣扎,认真探脉,尔后说道:“君上有中毒的脉象,之前应该中得很深,后来被排解掉了,如今体内只残留了些许,不碍性命。”
琉煜听后马上安静下来,对了,他掉进过矢志花海里,按毒姬所说,轻微的矢志花粉会致幻,太多的量便会中毒身亡。
他们在飞渡花海时遭遇了偷袭,自己一醒来就看见了那副画,莫名其妙进入了画中幻境,再回现实见到的便是矦娘,但是矦娘说不是她救了他。
当时他便有疑问一闪而过,只有她与他在一处,岐煊、毒姬是后来出现在他身后,如果不是矦娘相救,那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