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他进门一脸焦急：【沈清呢？】
只见沈清背对着门，一直呛着喉咙逼迫自己咳出眼泪来。
沈暮走到她身边，关心不假【清清，你怎么样？】
【疼。】
【哪儿疼？】
【头疼，疼死了。】沈清说这话的时候，却捂着自己的肚子。
沈暮沉默的望着沈清【清清，你真的病了吗？】
【真的。】
【那过几天的花会先不要去了，你先养着身体。】
沈清一个大动作起身来，嘴里嚷嚷着。
【不行！我要去，陆小将军也会去的。】
瞬间，沈暮冷下脸来。
【你想要什么为父不能给你，为什么要那自己的千金之躯开玩笑。】
这时候，长公主也凑近来。【阿暮你不要凶她，是我叫她这样做的。】
【够了，简直胡闹！】
她拉着沈暮坐下来，沈暮神色却不见缓和。
【你为什么要清清装病。】
屋里沉默了，片刻后，她开口：【你是不是去那个女孩那了？】
【你也知道，沈白和沈清现在才刚成年，正是需要树立威望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的父亲都分心了的话，旁人会在意吗？】
【我知道了。】
此时，宫外正闹腾着。
【能把这个给一个叫初禾的宫女吗？】
是江汲，他还没忘了我，真好。
门口的侍卫四目相对，一脸为难的开口。
【小兄弟，莫要怪我。这宫里的人我认识的不多，如果你说的是前段时间刚进宫那个，她前两天已经死了。】
江汲手中的篮筐掉到了地上，糕点也散了一地。
我细细看着，这次不止栗子糕，还有莲花酥。
我上前抱住他，总归想是让他感应我的存在。
可是没有。
对不起啊江汲，我失约了，没能吃到栗子糕，下辈子吧。
12.
沈暮又去了一次我的房间，这次他看到了墙上的画。
是一副山水画，那是沈暮年轻是画的。
接生婆和我说，当时邻居之间传的可欢。我娘和沈暮刚结婚沈暮就做了这幅画。有高人说沈暮画的好，不少人都说出高价买下，但是沈暮没有出，说是给未来的小孩当礼物。
这便是爹爹这辈子给我唯一的礼物。
纸早就泛黄了，卷轴上也有些伤，可那笔墨，未曾变过。
沈暮又回了趟家，那是我们曾经的家。
老旧的屋子已经换了人，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窗口吃着饭。
这时候曾经的邻居正好路过，这个李奶奶小时候没少照顾我。
【唉，阿暮回来看初禾啦？】
沈暮没有说话。
李奶奶又好似懊恼的摸一摸头：【噢—我忘记了，好早之前你就把初禾接去了，瞧我这脑子真是越大越不中用啦。】
【怎么样？初禾接过去长好点了没，从小这孩子就懂事，平时也不多吃，老见她去河边采草吃。】
【我记得她大点时，经常在河边用树枝画画呢，就模仿你送她的那幅。她说你太忙了所以才没有给她送礼物，她替爹爹给自己送了。】
随后，李奶奶重重的说：【初禾啊，真是好孩子。】
……
如果魂魄也能流泪的话，我大概会大声的哭出来。
可是我没有，我也不能。
一阵热风穿过我的身体，我竟感觉一丝微凉。
他上了马，飞快的驰骋着。
好像要去救公主的英雄哦。
我看见沈暮的身体在抖，他又一次失态了，还是因为我。
果然，爹爹还是爱我的吧。
系统居然发话了：【怎么样？】
太晚了。
他在路过集市时，想给我带些礼物。
我看沈暮在摊子面前站了好久，也迟迟没有下手。
也是，他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沈清喜欢珠宝，喜欢绫罗绸缎做的衣服；沈白喜欢机关锁。
可关于沈初禾，他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他在摊子前挑了一个手缝的娃娃。
因为他依稀记得，我喜欢布偶这类的东西。
刚来皇宫时，我就带了一个娃娃，一只兔子。
不过那是我娘缝的。
沈暮到宫里，火急火燎的就说问我的尸体在哪。
【老爷，按您说的放仓房了。】
13.
仓房里，我已经死了很久了。
江汲原本想来见我，但是没成功。
我身上散出尸臭味，但爱干净的沈暮这次没有回避。
他伸出手擦去我脸上的灰尘，一遍又一遍摩挲着。回应他的却只有冰冷的温度。
初禾不是自杀的，杀死她的是她的父亲。
什么时候的事呢……
从她还没出生父亲就离她而去。
从她接回宫却干着和下人一样的杂活。
从她在穷窑挨打，他却熟视无睹。
从她说死，他无动于衷。
沈初禾每一句都是真的，父亲是慢慢的杀死她的。
……
沈暮摘下了我腰间的荷包，那是我之前为他绣的。
他最后一次去了我的房间。
整理东西的时候，他看见了那只手缝的布娃娃，他把两只放在一起。
还有一个本子。
嘉福十五年
二月十八日：今日是科举发榜的日子，在街头巷尾看见一个书生，怪白净的。
三月十日：他说他叫沈暮，他的字画看了让人静心。
六月十七日：阿暮和我坦白了，他说他心悦我
七月九日：我们成亲了。真好。
八月十三日：他初了趟远门，说是去考试了。
九月二十日：太医今天说我有喜了，但是阿暮没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嘉福十六年
一月一日：阿暮没有回来，是已经中举了吗？没事阿暮先忙吧。
二月二十：邻居们都说你中举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我。
大抵是往后的日子太苦了，娘没有记。
于是，在皇宫中一个破房中，一个衣衫整整的男人，跪在地上哭了。
他又看着他画的画，他突然想起，沈初禾刚见面时，比这字画大不了多少。
她用最纯真的心灵接触他，他却连一个拥抱都没给过她。
此刻他无比想要与他的女儿说说话，可是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看着迎面吹来的微风，随着时间的流动一同消散了。
14.
最近皇上发现沈暮经常不对劲。
早上上朝不见人影，下午请安也不见。
偶然只能在御花园碰见，嘴里还念念叨叨。
【初禾，爹爹马上就来陪你。】
不出意外，沈暮退下了。
沈清开始发觉，沈暮在沈初禾活着时候没给的，死了怎么也给不够。
沈暮对于沈清和沈白的关注明显不如从前。
于是，沈清开始频繁的在皇上面前说起沈暮，大概是想借朝廷来唤醒沈暮，他还有一儿一女。
沈暮还是不为所动。
他将沈初禾住过的屋子收拾干净，年年都往里面放置些东西，直到堆满。
他活着的每月都去寺庙求，求沈初禾下辈子还当他女儿。
好像这样就能弥补沈初禾缺失的爱。
终于有一日，沈暮逃出了皇宫，像数年前逃离破旧的房屋一样。
他将所有的积蓄都捐给了曾经家附近的学堂。
后来，整个皇宫都传遍了，曾经的探花郎，死在了一个仓房里。
身上什么都没有带，只有一个荷包。
15.
沈暮死后，也见到了系统。
【怎么样，后悔吗？】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很好。】
【我可以见见她吗？】
沈暮在原地哀求着。
【沈暮，太晚了。】
最后沈暮用三世渡劫换见沈初禾一面。
小小的初禾，站在镜子前试衣服，手上还牵着她最喜欢的布偶。
眼前的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就任由初禾牵着。
沈初禾晃着男人的手指，诺诺的说：【初禾最喜欢爸爸啦！】
【爸爸也喜欢初禾。】
初禾头上挂满了好看的夹子，衣服也是极好的设计，打扮的像活生生一个精致的娃娃。
原来她也喜欢好看的衣裳，花哨的发夹，只不过沈暮不知道。
再见，初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