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完全是靳言祁说什么就是什么,温礼脑子懵圈完全没法反驳,只是她通红的眼角却看得靳言祁心中一阵怜惜。
他又说,“温成旭的死因,我肯定会查个清楚,不管是谁都跑不掉。但他死了就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不值得你为他哭成这样。”
温礼抽了抽鼻子。
靳言祁接着道,“一个能干出绑架亲女儿的父亲,说句不中听的,死了更好!”
温礼像是逐渐听进去了劝,眼泪止住,也不在抽搭了。
靳言祁替她拉了拉被子,声音逐渐放软,“你先睡一觉,醒了我陪你去找人调查,好不好?”
温礼点了点头,“那你帮我手机充下电。”
明天醒来,肯定事情多。
靳言祁答应,一边轻拍着她的肩膀,就这么侧躺在她身旁守着她入睡。
一开始温礼睡得并不安稳,后来抱住了靳言祁的胳膊,就像是找到了避风港一般,就这么枕着他的胳膊继续睡下去了。
靳言祁垂眸看着怀中的女人,心底狠狠地一抽,脑海中有些片段一闪而过。
像是曾经无数个夜晚,自己的胳膊上都挂着这么个女人。
就在靳言祁竭力想要回忆起更多时,温礼刚开机的手机有电话打来。
闫一舟打来的。
靳言祁低头看了一眼被吵的蹙眉的温礼,并没有抽出手臂,而是就这么靠在床头接了电话,低应了声,“喂。”
一个沙哑的字,电话那边的闫一舟就是一片沉默,良久才问道,“我看到了新闻了,温礼还好吗?”
靳言祁盯着怀中的小脸,思虑片刻,才道,“不太好,一直哭,废了好一番劲才让她睡着。”
显然,闫一舟对这个“费了好一番劲”误解了。
他愤懑之下说了句,“既然她睡了,那我明天再联系她。”
闫一舟这边刚要挂电话,靳言祁却又道,“明天也没联系的必要,温成旭的事我会解决好。”
“靳总要是能解决,温成旭就不会死了,还有,我和温礼之间牵绊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
说完,便不给靳言祁追问到底的机会直接就挂了电话。
但是在挂电话之前,闫一舟又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类似女人的嘤咛声。
闫一舟没听错,的确是温礼的嘤咛,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反复的出现温成旭浑身发白躺在地上的画面,与此同时,小时候温成旭对她严厉打骂、冷眼漠视的画面也交织出现。
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她十岁那年拿着自己完成的第一幅油画送给温成旭做礼物,却被他嫌恶的撕碎仍在地上。
“画画画,跟你那个妈一样一天到晚就知道画,除此以外就是个什么都记不起来的废物!”
零散的画纸碎片砸在小温礼的身上、脚边。
而温礼也在这一瞬间惊醒,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画册!
她之前曾碰到过舒玉林在病房看画册,神色认真,她根本不是瞎看,她是会画画的!
可在她面前舒玉林却从没碰过画笔,甚至在她的记忆里面舒玉林就是个一无所长的女人。事到如今,温礼才恍然发现自己对舒玉林一无所知!
温礼的第一想法就是去医院找舒玉林,出门前保姆叫住了温礼,“太太,靳总让您醒了等他一下,他先去公司开个早会就回来陪您处理您父亲的事情……”
保姆也看了新闻,此时看着温礼的表情带着几分同情。
温礼顿了片刻,“我有急事出去一趟,快过年了,你今天忙完也放假回去陪家人吧。”
“谢谢太太,太太新年快乐。”保姆欣喜道。
温礼特意带了画板和画笔去医院,果然,当温礼将笔递到了舒玉林手中时,她神色飘渺的忘了一眼窗外,片刻后,便刷刷刷的在画板上勾勒了一个男人的剪影,没有五官,只有轮廓……
果然,她会画画!
“他是谁?”温礼问道。
舒玉林的笔尖一顿,下一瞬竟一把将笔和画板摔了出去,然后迅速将身体钻进被子缩成了一团。
温礼要去捡画板,刚进门的闫一舟却先她一步将笔和画板捡了起来。
当视线扫过画板上男人的轮廓时,闫一舟的神色微顿,不过转瞬微笑道,“我昨晚看了新闻,便猜到你今早会来医院看阿姨。”
温礼,“我妈画的,你认识画上男人吗?”
闫一舟面色平静,“抱歉,一个剪影认人,有点难度。”
这倒也是。
温礼感觉是自己想多了,上前接过了画板。
两人一同走到了阳台上,温礼看着病床上的舒玉林道,“我不敢告诉她温成旭的事情,怕她接受不了。”
闫一舟,“也许,阿姨没这么在意他的死活。”
可温礼没听出闫一舟的弦外之音,而是仰头看着闫一舟,“闫律师,后天咱们就启程吧。”
闫一舟脸色一喜,“你要去帝都过年?”
温礼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嗯,在南城继续呆下去,我妈迟早会知道温成旭去世的消息,我不想她再为了这个男人发疯。”
温礼又举起来手中的画板,越看越肯定,“这个剪影,不就是折磨得她疯了十几年的温成旭?”
闫一舟这才恍然发现,舒玉林画的男人侧脸轮廓,确实是和温成旭有六七分像。
但这个剪影,分明是沈世林。
看来,温成旭也不过是莞莞类卿罢了。
让舒玉林疯魔了十几年的男人,从来不是温成旭,而是沈世林。
但为什么舒玉林会隐姓埋名在南城二十几年,也不肯回帝都,闫一舟始终猜不透。
闫一舟看了一眼舒玉林,转头对温礼道,“去帝都的事情交给我安排,但温成旭是不是自杀还得再查。”
“我知道,我一会儿和言祁约好了去警察局。”
两人陪着舒玉林吃了个早饭,然后便一起出了医院,谁都没有注意到,医院对面咖啡厅戴着墨镜坐在那儿看了半天的周理理。
温礼,原来你竟然在这儿隐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啊。
真是自掘坟墓!
眼看着温礼的车子驶离医院大门,周理理去旁边花店买了一束花,然后走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