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竹萤又说：“老太太让我来传个话，温礼，她想见你。”
靳言祁率先冷冷拒绝：“不见！”
靳竹萤：“……你闭嘴。”
温礼默了默，点头：“我去。”
靳竹萤带着温礼到了靳老太太病房，温礼推门进去。
迎面撞见靳老太太坐着轮椅在窗前回头，靳老太太定定看着走进来的温礼，神情有些恍惚：“你来了？你变了很多。”
“？？？”温礼有些不明所以，她指的什么变了？
靳老太太继续道：“言祁第一次带你回靳家的时候，你眉眼明媚，举止有度，那时候我觉得你定是个做靳太太的好苗子。现在你眉眼冷漠，举止乖张，完全变了个人。”
温礼古井无波：“在你眼里，靳太太是个职位，是谁不重要，做的好最重要。”
“所以我错了。”靳老太太咳了咳，叹息：“我的错误害死了我的儿子，也害苦了我的孙子。温礼，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适合做我孙媳妇的人选，只是我的固执蒙蔽了我的双眼。我对不起你们所有人……”
温礼无端有些不自在。
即便是过去不曾闹翻脸的时候，靳老太太也不曾用这种语气，这种姿态跟她说过话。
一位年纪这么大，又位高权重的老人这么跟你说话，换谁都觉得别扭。
温礼拧眉：“你别跟我说对不起，我不需要。”
靳老太太笑了笑，“好，好吧。”
温礼觉得有点烦：“你叫我过来，就为了说这？”
靳老太太摇头，她自己吃力的推动着轮椅到温礼面前，抬眸和她对视：“我是想问你，这段婚姻你还愿意继续吗？”
温礼怔住，嘴巴开合半晌，“什么意思？”
靳老太太，“你要是还想和贺漾走，我可以帮你，用我这条苟延残喘的老命，换你一个解脱。”
温礼微怔不说话了，跟看疯子一样的看着靳老太太。
靳老太太一脸认真的讲着自己的方案：“我都计划好了，我亲自送你们离开，他要是敢去追你，我就自杀。我会死在他眼前，让他眼睁睁看着我死，死的越血腥越好，逼着他不准去找你。”
“！！！”
温礼总算是明白，靳言祁为什么这么疯了！这他妈真的是靳家祖传的基因！靳家一个个的都是疯子！
温礼瞪着她，“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会把你唯一的孙子逼疯？”
靳老太太摇头，“他早就疯了，用不着我逼。我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亲人，如果还能有什么绊住他的脚步，就是我这条老命了！”
温礼冷笑，“那你这条命就好好留着！我用不上！”
靳老太太错愕抬眸看着她。
温礼闭了闭眼，下定决心般：“我不会走。”
靳老太太陡然伸手紧紧攥着温礼的手臂：“孩子，你说真的？你不会离开言祁了？你和我说实话，你是真心留下，不是为了报复我，报复言祁？！”
温礼拧眉，“不是！”
“真的？”靳老太太生态龙钟的脸上泪水滑落，哽咽道：“如果你还是恨，那你就报复我，只要你一句话，我真的可以豁出去我的这条命！但是……”
她摇头祈求，“求你了，阿礼，对言祁好点，不要再互相折磨了。他这些年，真的不容易。他深陷泥泞，只有你才能拉他一把。否则……我真怕他会跟他爸爸一样，骤然哪一天，就发病死了……”
说到这，靳老太太开始剧烈的咳嗽，咳得异常凶猛，像是心肝脾肺都要咳出来。
温礼的眼前再次划过靳言祁直挺挺倒下的画面，她眼圈跟着红了。
她端过水递给靳老太太，顺便替她拍了拍后背，重复道：“我不会让他死，所以我不会走。”
靳老太太的眼睛，顷刻间就亮了。
温礼退出病房门，合上。
靳竹萤站在门外看着她，显然是将里面的对话都听了进去，她摇头，“出于私心，听说你愿意留在言祁身边我很开心。但是作为朋友……我只想说你做了个最愚蠢、最错误的决定！”
温礼笑了，“你怎么知道这个决定是错的？”
她承认愚蠢，但是否错误，要交给时间才知道。
靳竹萤叹息，“你说呢？你刚才选择了一个疯子！”
“你之前也说贺漾是花花公子。”
靳竹萤眼眶微微泛红：“……我害怕，我害怕你会后悔，害怕四年前发生的事情会重现。”
温礼反而安慰她：“都过去了，没事了。”
靳竹萤想说话，这时走廊对面的电梯冷不丁打开了。
是不放心的靳言祁跟了过来，看见靳竹萤在擦眼泪怔松了瞬，紧张的看向温礼，“怎么了？奶奶又骂人了？”
“没有。”温礼笑，上前拉着了靳言祁的胳膊：“我们回去吧，你还没吃药。”
靳言祁被她的这个笑晃了眼，有种恍如隔世的明媚感，他看痴了好一会儿，然后用疑惑的眼光看向靳竹萤。
无声询问，刚才发生什么了？怎么一会儿功夫，温礼就对他这么温柔了？
靳竹萤被他这副呆愣的表情逗得“扑哧——”一声笑了，也跟着催促：“滚回去吃药吧！”
靳言祁就这么呆呆的任由温礼牵着回到了自己的病房，看着她替自己倒水，还贴心的自己试了试温度适宜后才递给他，“吃药。”
靳言祁听话的吃了药，她又替他掖好被子，“再睡一觉吧，睡觉有利于身体恢复。”
“那你呢？”靳言祁紧张，“你要走了？”
温礼摇头，“不走，一会儿护士会给我送陪护床过来，今晚我睡着。”
靳言祁喜出望外，竭力控制着上扬的嘴角，故作担忧的道：“那音音一个人在家怎么办？孩子要紧，要不你还是回去陪音音吧！”
“音音有沈砚看着，晚上小萤会回去带她睡觉，我很放心。”
外面起风了，乌云密布，天已经提前黑了，看样子今晚有暴雨。
温礼蹙了蹙眉，上去拉上了窗帘，回头柔声对靳言祁道，“晚上可能要打雷，早点睡吧。”
“哦，好。”
靳言祁乖乖的闭上了眼，但压根就睡不着，藏在被子下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开玩笑，温礼竟然留下来照顾他过夜！
而且第一次，自己在她的心里面，超过了她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女儿！
温礼坐在窗边看着杂志，假装没有听见床上压低声音跟二傻子一样的笑声，嘴角也紧接着无声的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