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接下来的两天,靳言祁就感觉到了事态的发展有些不同寻常,那就是——
温礼对他太温柔了!
不管他怎么作天作地,温礼都是一个标配温温柔柔的一笑,然后说,“好。”
他说药太苦了想吃糖,她说好,然后五分钟后递给他一串糖葫芦。
他说病房空气中消毒水味道太重了,她说好,然后半个小时后整个房间摆满了鲜花绿植净化空气。
他说贺漾打得他胸口疼,手臂抬不起来了,要她喂自己吃饭。她还是说好,然后接下来两天吃饭他都没自己动过手……
这一切的温柔,都太不寻常了!!!
靳言祁越是作,她越是迁就,然后靳言祁心越慌。
这天,他又闹着躺久了腰疼,要她给自己按摩,还得是会所标准的那种“按摩”。
温礼站在病床前看着他。
靳言祁心中狂喊,这个要求总该过分了吧!
来吧!
愤怒吧!骂我吧!打我吧!
可温礼却只盯了他几秒,然后叹了口气,开始撸袖子,“躺下吧!”
什么?!!
靳言祁不可置信瞪眼,赶紧摆手:“不、不用了!我又不疼了!我饿了,我要吃饭。”
温礼看了眼时间,确实到饭点了。
“也行。”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食盒,一一打开,荤素营养搭配,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健康餐。
靳言祁尝了一口,立马“呸”了一声,怒吼:“这菜是人吃的吗?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换掉!”
吼完,他又期待的望着温礼,心想这下总该发火了吧!
谁知她先是蹙眉头疼了一阵,然后道:“估计是打包带回来影响口感,要不我直接带你出去吃吧?就近有家餐厅就不错,不会影响你回来休息。”
靳言祁:“……好吧,替我换衣服,穿……你还真是周到啊!”
他话还没说完,温礼就已经拿着衣服裤子,甚至提着鞋站定在他身后了,这服务真是无可挑剔。
她无可挑剔的温柔一笑:“谁让你是病人呢?抬手,换衣服。”
靳言祁心尖尖一颤!
病人?!
……
半个小时后。
餐厅包厢内,温礼让靳言祁点菜,靳言祁神情木讷的摇头:“你点吧。”
温礼点头,“好。”
然后按照靳言祁喜好的口味点了四菜一汤,等到菜上齐以后,她替靳言祁盛了一碗汤,“先喝点汤暖暖胃。”
然后开始戴上一次性手套剥虾,剥好了又放到了他的餐碟里面。
结婚七年多了,哪次不是他替温礼剥虾?!这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温礼竟然主动替他剥虾!
靳言祁嘴角抽了抽,讷讷开口:“温礼。”
“嗯?”温礼又替他剥了只虾,漫不经心应道。
靳言祁深吸口气,道:“你直接说了吧,我承受得住!”
温礼剥虾的动作一顿,“说什么?”
靳言祁目光涣散的看着她:“我是不是快死了?你直说了吧,不要瞒着我,我到底还有几天可活,我真的承受得住!”
“啊?”温礼蹙眉,疑惑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觉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靳言祁摇头,“你这几天对我这么温柔,肯定是我快死了!你在等我死,反正我死了就没人阻止你和贺漾在一起了。你肯定是在可怜我,施舍我最后一点点温柔……”
温礼听着他越说越离谱,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我对你温柔点,不好吗?”
靳言祁摇头,“渗人啊!”
温礼:“……”
她索性一把将手中的虾扔回了盘子中,扯下了手套,抬眸看他,“渗人?原来我这几天掏心掏肺,做牛做马的伺候,还吓着你了!”
靳言祁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
温礼端起水杯抿了口果汁,“为什么觉得渗人?”
靳言祁正要张口,温礼抬眸一瞪,呵斥,“别再跟我扯什么死不死的!说实话!”
“!!!”靳言祁倒抽了口冷气,双眼发亮的盯着此时吹鼻子瞪眼的温礼,激动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
温礼跟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什么玩意儿?”
“你终于正常了!”
“正常?难道我之前不正常?”
“正常吗?”靳言祁指了指餐碟里的虾尾,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结婚七年,你什么时候替我剥过虾?什么时候这么贴心的替我穿衣伺候过我?尤其是最近咱俩……你恨我恨得要死,怎么可能会对我这么温柔?唯一的解释就是,我要死了!”
温礼,“你有病吧!不是你说要跟我重新开始吗?我作为你老婆,在你受伤住院的时候对你贴心些不是理所当然的?”
靳言祁的神情动作一滞,难以置信抬头,“你说什么?”
温礼触及到他眼底的震惊和期待,她夹过他餐碟中的虾尾放入嘴里,“但我只是觉得可以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合不合得来还要看相处,处不好就……”
“不可能处不好!温礼,我这次一定不会辜负你!”
靳言祁唇角上扬,说着就要伸手去拥抱她,却被温礼竖起筷子隔开。
他也不计较,收回手臂,眼里多了些认真,“我以为,你永远不可能回到我身边了。又或者,我真的是要死了,你才会原谅我。”
“别再动不动就说什么死不死的,况且我也早就不恨你了。放弃仇恨,做个选择,没那么艰难。”温礼故作轻松的又戴起手套剥起来虾,说道:“以后,我也会尝试着给你剥虾。我们……需要换个相处的模式,像别的夫妻那样,不管大事小事都有商有量,互相理解包容……”
她累了。
虽然只有她自己清楚,迈出这一步对她来说有多么艰难,但她也是深思熟虑后做下的决定。她不想再跟靳言祁两败俱伤的折磨下去了,或许就像小萤说的,这是一个最愚蠢最错误的决定,但前路漫漫,谁能知道后面是福是祸?
她既然选择了,也就没有了后不后悔一说。
反正重蹈覆辙这个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一头扎进去,撞得头破血流,也好过慢刀子炖肉。
再说,万一靳言祁是真的想和她好好过呢?
她抬眸,见靳言祁还愣愣的盯着她的脸,像是要将她望入自己的灵魂深处一般,她抿了抿唇道,“靳言祁,重新开始是你说的,我现在答应你也是认真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后悔这个决定。”
靳言祁的眸光颤了颤,唇角抿成一道直线,望着她,重重点头。
他嗓音微哑,像是机械却又笃定的说道:“温礼,我绝对不会辜负你做的这个决定。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