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礼睫羽轻颤,眸中透出丝丝光亮,但这抹光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她早在发现周理理存在的那一瞬就已经死心,如今要是再这么轻易为他的只言片语触动,就太可笑,也太卑贱了。
温礼弯了下唇角。
“就算你叫的是她也没关系,守了你一晚,我本来也要走,正好换她来。”
眼见她真的就要甩开他离开,靳言祁更加用力拽着她,语气带怒:“你敢走一个试试?”
温礼也不耐烦了,“我凭什么不能走?”
“就凭咱们是夫妻,凭我是你老公,我现在受伤你留下来照顾我天经地义!”
温礼眉头瞬间蹙了起来,打量着靳言祁的神色仅是讽刺:“咱们是正常夫妻吗!这场婚姻进度条都撑不过两个月了你心里没数?再说了,我可没忘记当初我上赶着去你病房照顾,却被你一次又一次轰出的经历!靳言祁,你能别膈应我吗?”
温礼这话怼得靳言祁脸色发青,咬着牙床压着怒气,却活生生吐不出一个字来。
看他被自己气得半死,温礼心中就畅快了。
说来也是奇怪,昨晚看着他面色苍白被推进抢救室的一瞬,温礼担心得自己的呼吸都差点跟着停止。可现在他好了,她就又看是劲劲的,看他不顺眼了。
或许是那声阿理吧……
鬼知道他到底叫的是阿理还是阿礼?
就在两人跟斗气的孩子一般,你瞪我我瞪你的时候,靳铭哲和秦柔推门进来了。
乍一看靳言祁已经醒了时,两人都是一愣,秦柔最先反应过来。
“言祁,你醒了啊?温礼也真是的,不是让你言祁醒了就通知我们吗?”
温礼此时脸上巴掌印虽然散了,可还是隐约能想起那股火辣辣的刺痛。
因此她别开脸,没搭理秦柔,倒是靳言祁替她道:“我刚醒。”
“这样啊。”秦柔胳膊肘撞了撞靳铭哲。
“醒了就好,你秦姨天没亮就起床给你熬补汤了,你喝点。”靳铭哲咳了一声,接过秦柔手中的食盒递过去。
温礼识趣的接过准备拧开倒一碗出来,可靳言祁却冷冷道:“我不喝。”
靳铭哲火气顿时上来,怒喝,“这是长辈的心意,你那些教养都学到狗肚子去了?”
靳言祁的脸倏地凉了下去。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秦柔赶忙出来打圆场道:“没关系,言祁可能是刚醒来没什么胃口。那温礼你就先放一边吧,等言祁想喝的时候再给他倒。”
靳言祁没再开口,病房异常沉默下去。
温礼默默的放下了食盒,坐在一旁拿出手机开始回复消息,处理工作室的一些事情,横竖她不想再掺和进靳家的家宅恩怨里。
可这时,却听秦柔小心翼翼的问道:“言祁,医生说你脑部血块开始消散,记忆可能会慢慢恢复。那你现在……有没有想起什么来?”
温礼眼皮倏抬,看向靳言祁。
靳铭哲也紧张的看着他,赶忙问道:“车祸那晚的经过,你还有没有印象?”
靳言祁狭眸眯了眯,懒洋洋抬眸打量了番眼前两人,漫不经心道:“没想起,没印象。”
温礼微微凝滞的呼吸,缓缓放松。
一时间她也说不清自己心中什么感觉,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他想起,还是彻底不再想起。
不过她却注意到,秦柔在听靳言祁说没想起时,原本紧张攥成拳的双手缓缓松开。
温礼狐疑的看向秦柔,却见她情绪没丝毫破绽,甚至尤为可惜的说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没关系,医生说这事急不得,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
靳铭哲也点头道:“原本想着查清楚那晚车祸到底是不是意外,不过只要你人没事就行,你奶奶这么大年纪身体也每况愈下,你们但凡是有点孝心,就该知道做事不能再让她老人家操心!”
后半句话,明显是在点温礼。
不过温礼假装没听见,一脸怡然自得的回着消息,这模样看得靳铭哲心中又是一阵窝火。
最后干脆选择眼不看为净。
“算了,你们小两口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们走!”
靳铭哲和自己这个儿子话不投机半句多,拉着秦柔离开。
靳言祁眸色复杂的盯了一瞬他们二人的背影,随即冲沙发上的温礼不客气道:“喂,我饿了。”
“饿了喝汤,在你边上自己倒。”温礼头也不抬。
“我想喝椰奶粥。”
温礼古怪觑了他一眼,收起手机下了楼。二十多分钟后,果然拧着一份椰奶粥,还有几份糕点回来。
靳言祁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顺从,找不到由头发作,只好安静喝粥。
他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就算是喝粥也是动作优雅,看着他吃的差不多了,一旁的温礼才开口:“味道如何?”
“还行,稠了点。”
“因为之前开铺子的奶奶年初生病回乡下了,现在是她孙子卖粥,味道自然有些差入。”
温礼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三秒钟后,靳言祁喝粥的动作一顿,抬眸带着几分疑惑的看着她,“我之前喝过这家粥?”
温礼冷呵一笑:“还给我装犊子?去年你应酬胃出血住院,我连续替你买了一星期的椰奶粥,就是这一家粥铺!靳言祁,你刚刚在撒谎,你记起来了对不对?所以你才知道医院附近有椰奶粥铺!”
温礼说道最后有些咄咄逼人,甚至有几分自己都说不清的酸涩怒意。
靳言祁看着她,笑了下。
“我没撒谎,我确实没恢复记忆,但确实昏睡的时候脑海中有闪过一些看不清楚的片段,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就说想喝椰奶粥了。”
温礼,“你真的没想起来?”
“没有。”靳言祁摇头,盯着她又反问了句,“温礼,你很希望我想起来吗?”
温礼被他问得愣了愣神,神色迷惘,“不知道。但横竖你我已经回不去,那段记忆你是否想起来对我来说似乎也无所谓了。又或者,你早就想起来了,但你信不过任何人,所以你谁都不告诉。”
靳言祁的眼神倏地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