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江城道院，特邀请来的姜老爷子，凑了过来：“这张答卷，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
姜老板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目光，出于避嫌考虑，他微微冲老爷子，露出了答卷上的人名……毛笔繁体写着徐湘鹏。
这小子！
姜老爷子暗暗松了口气。
这次来江城道院，也就是冲着这张答卷来的。
“给我看看……”
姜老爷子接过答卷，起初他就找了很久。
唯恐这张答卷，被分到了别的道师手里。
只要答卷录取……那下一场面考，哪怕失败也能入选黄班。
如果问答流畅，表述清晰，保不齐还能破格进入天、地、玄三班。
不容多想……
姜老爷子看着答卷的题目，就愕然沉眉。
虽然是开放的题目，以玄门典籍，作为论点。
可这小子写了什么！？
姜老爷子难以置信，这徐湘鹏，居然以《西游记》为著作论点！？
这未免太荒唐了……
姜老板小声耳语，冲老爷子抱怨：“《西游记》能算道门著作！？”
“这，”
姜老爷子也是一脸的尴尬，想了想：“能算四大名著！”
“只是本名著，充其量是个神话故事，”姜老板压抑不住的埋怨。
“不，”
姜老爷子恍然意识到：“徐湘鹏可没写跑题……那小子，只是钻了题目的漏洞，你别忘了，这次笔试的题目是啥？是以玄门著作为论点。神话故事怎么了？《山海经》不也是玄门典籍吗……”
“这也太牵强了！”
姜老板对此并不看好，可下一秒。
姜老爷子表情剧变，细看答卷上的内容：“有点意思！”
“怎么？”
姜老板错愕：“难道答卷写的出彩？”
“算不算出彩，文法也谈不上精妙，”
姜老爷子将答卷递给他：“自己看看吧……奇思妙想，不就是这次选题评卷的标准吗？剑走偏锋，说不上出众，但绝不至于落榜！”
姜老板接过答卷，细看下去，脸上也是充满了复杂。
就冲上面新颖的分析，姜老板破裂取卷。
到院里的十几个人，每人审核也就不到二十张。
从四点半开始取卷……
不到一个小时，就取完了。
又不似高考那么严谨，审核答卷没有封名，也不用细看内容。
只将个人挑选好的答卷，整齐的房叠在一起。
明天，自然会有人对照考号，分发到负责面试的考官手里。
临近六点……
“终于是取完了！”
为首的天师，将善后的工作安排好后，一脸热诚的看着姜老爷子：“姜老，这次承蒙您莅临道院……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由我们院长做东，亲自接待你。”
“好，”
姜老爷子也不推诿：“我和马院子，已经是几十年的老友，多年没见，我也挺想这老头的！”
“呵呵，”
为首的天师赔着笑，对于姜老直呼院长老头。
他根本不敢计较：“您这边请……”
说着，便将老爷子带出了门外。
当然……姜老板也是同行的。
姜家和马天师渊源颇深，多年前两老就曾相熟，所以，彼此之间都没有那么多客套。尤其是在言语上，更不会有旁人去追责。
昨天姜老爷子就已经登门道院……只是碍于马院长闭关，才耽误了。
所以，今天马院长刚出关，便急着招呼姜老爷子。
在江城道院的内部……
便是道门庭院，里面有道院老师住宿的地方。
里面独门独墅，环境清幽，更像中式豪华的别墅区……
越往里走，古风味就越发浓厚。
当然，走到最里面，这里住着江城道院的院长，和副院长。
以及几个主任，随着职位的高低，也注定了，他们在道门之中的辈分，也越发高人一等，至少也是橙袍加身。
“爸，”
路上没有外人，远离了带路的天师老道。
姜老板，才小声问着：“你觉得，凭徐湘鹏那份答卷，他明天会被录选到天班吗？”
“天班？”
姜老爷子一怔：“你觉得呢？”
“悬！”
姜老板其实一直都在纠结：“感觉，凭这小子的笔试答卷，很难引起江城道院的人注意……可惜了，如果是斗法，比的是武考，那徐湘鹏有很大的胜算，只可惜，这笔考之下，徐湘鹏的成绩，就有些差强人意了……但好在他笔试论点不错，只是选材过于儿戏，天班无望，但是地班，还有机会。如果面考不济，最次也能进入玄班。而且明天面考，对于道门中人也很难在答卷上，对他的理论进行辩驳……”
“还差强人意！？”
姜老爷子心里暗暗一紧，只谈：“徐湘鹏这小子，太过冒险。《西游记》啊……那是一本什么题材的故事！？里面抑道扬佛的立场，是格外明显的。在道门考试，以西游记来论，本就有跑题之嫌，只是论据在理而已，但抑道扬佛的避讳，是无法打破的……”
“那他岂非会为此落榜！？”
姜老板担心的一顿。
“落榜倒不至于，”
姜老爷子话锋一转：“早前，来这的时候，我不就和你说了吗……这小子，极有可能，会考入黄班！”
又是考入这个词！？
但姜老板的思维，明显在姜雨薇之上。
他能听懂老爷子的言外之意，这是有心藏拙，刻意犯忌，用平淡无奇的答卷，混进黄班……所以，说他是‘考入’黄班，一点也不为过。
“这小子，真的是故意的？”姜老板还是难以置信。
“一定是，”
姜老爷子非常笃定：“徐湘鹏是什么人！？那小子比候都精……就算对玄门著作不善了解，可他写《西游记》还不如写《山海经》为论点切入，这小子分明是有意犯忌，处在既附和选入的规则，又不会被人重视……”
“没错，”姜老板后知后觉：“他分明，就是冲着黄班去的！”
说话间……
“前面就到了，”
带路的天师老道，急忙一指，提醒：“马院长就在那！”
“哦！？”
姜老爷子顺势断了话茬。
眨眼看去……
便听一声“老友，”
马院长，亲自出门迎接：“多年不见啊！”
“是有很多年了，”姜老爷子上前寒暄。
两个老头很快便聊到了一起，旁若无人的说着。
俨然把刚才带路的天师，和姜老板给遗忘了。
老友重逢，固然有很多话说……
而且，马院长出关后，也听章天师说了灌江的始末。
知道江城道院，欠下姜家一个人情。
所以闲聊间，不免对姜老爷子充满了谢意。
而姜老爷子，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前两天，就已经找到了江城道院的主任，把自己的儿子，塞进了道院。
说起来，也不算走后门，二十年前，姜老板就是南茅道门的奇才。
而他的师傅，如今是龙虎山的掌教天师。
背景师承，是绝对够资格的……
而且，姜老爷子也打听过了。
如今的江城道院，道师恰逢青黄不接。
接连三届道师退休，回道山养老后，已经三年没有融入新的道师。
所以姜老板的加入，算是解了江城道院的燃眉之急……事情，还没有传达给马院长，下面的人就已经做主决定了。
毕竟，道院里的老师，附和资历，又肯屈尊的人，算是少之又少。
因为资料老的天师，他们在各个道山，都有自己的名望……可去了各个道院，授课退休后，重回道山。
几十年的隔阂，回去后竟像是个外人。
早些年，这个问题并不明显，可随着近年来，不断有道师退休，才发现这个潜藏的弊端。
虽然在道院里，大家都称呼一声‘道师’……
可这就好比老师和师傅的差别。
道门极重尊卑，道院融入了青城，龙虎，还有武当各家道门的学子。
所以，这道院里的一声道师，含金量远不及山上的授业恩师。
毕竟来江城道院的人，大多是各家名师的高徒。
来这，也只是镀金的……
所以到了近年，有些名望的天师，已经不愿再来道院授课。
而且，门户之见是硬伤。
好比青城山的长老，来了道院，也不会将青城派的绝学倾囊相授。
这也使得学院和道师之间，存在隔阂……远不及山上的授业恩师，来的更亲。
“好了，”
马院长在一番闲聊后，才想起：“姜老哥，里面！”
“请，”姜老爷子抬手示意，稍显礼貌的请马院长先行。
“来，”
马院长抓着姜老的手。
进屋后，席间落座，即便没有酒肉，但姜老爷子和马院长，只是喝茶，都能聊到夜深……两人也算至交好友，闲谈起来，难免会忘了时间。
最终还是姜老板提醒，说起明天一早，就是面考的时间。
两老为此，才意犹未尽的离席……
转眼，便是次日一早。
早上八点多……
遵循手机收到的信息。
我和姜雨薇在酒店吃过早餐，便一路同行，走向了江城道院。
才刚过马路，走进大门的时候。
就听一道激动的声音传来：“雨薇！”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听起来，更是难掩的窃喜。
雨薇？
我下意识的看向姜雨薇：“有人喊你？”
“别管他，”姜雨薇佯装没有听到，刚开口催促：“快点走！”
可一下秒……
俨然是晚了，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少年，赫然拦在了跟前：“雨薇，别急着走啊，时间还有富裕，我们一起边走边聊！”
“谁要和你一起走？”
姜雨薇俏脸一沉，美眸含怨道：“葛二愣子，你最好离我远点，否则，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啧啧啧，”
被称为葛二愣子的青年，非但没有懊恼，还厚着脸，紧跟我和姜雨薇的脚步：“雨薇，老实说……你怎么会参考江城道院？”
“两个月前，你不是说，你要去上京道院吗？”
“怎么会临时变卦？”
“来这……是不是因为我？”
那青年喋喋不休的说着，任凭姜雨薇捂着耳朵，他也全然没有收敛：“雨薇，别不好意思，早前在龙虎山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意思！”
“你烦不烦？”
姜雨薇表现出极度的厌恶：“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哎，你现在不就见到了？”
青年恬不知耻的凑了过来，那一脸猥的样子，让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太恶心了！
可不容我开口，又一道声音适时传来：“哟，这是王八搬家啊？”
声音有点熟悉……
我下意识的循声回头，看去竟是悄然跟来的胖子。
是他！？
我心里一怔，还没来得及打招呼。
那青年便好奇的问道：“王八搬家是什么意思？”
“鳖（憋）不住了啊！”
胖子戏谑的笑了……
“哈哈，”我也没忍住，这嘲讽的歇后语，笑点让人猝不及防。
都不用细想……这肯定是讽刺被称为葛二愣子的青年。
因为刚才，他那一脸猥琐的摸样。
确实，像久居道上，刚放下来的猥琐男。
有点……鳖不住的感觉。
“呵呵，”
周围路过的人，迟疑了片刻，便意会的笑出了声。
还有不少身穿灰衣道袍的人，认出了姓葛的青年：“喲，葛师兄，在这被人调侃？”
“简直无法无天……”
他们义愤填膺的同时，还故意重复：“这王八搬家，说的还真不错。”
“哈哈……”
笑露底了，这些路人义愤填膺是假，顺势调侃才是目的。
“我们走！”
姜雨薇趁机拉着我，当即就想着离开。
“等等，”
姓葛的青年，立马拦住我们，他甚至无暇去和旁人计较，只用狐疑的目光盯着我：“雨薇，这人是……”
“我朋友，”
姜雨薇顺势找了个借口：“我不去上京，来江城道院参考，是我爷爷安排的，背后的原因，就是为了他。”
“你，”
葛姓青年，瞬间如遭雷击，他自己脑补，指了指姜雨薇，又指向了我：“你，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