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了，”
老爷子自信一笑，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雨薇就留守在幕口，有她守着，我们才能安心屠龙，排除后顾之忧！”
“不是，”
姜雨薇急忙抓着姜老爷子问：“我说的，可不是这个问题！”
“是啊，”我也想表态：“我刚才也是想说……”
“行了，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姜老爷子含糊其辞：“这些事情，我都有自己的权衡！”
说着，老爷子抓住了我的手，那双浑浊的目光，竟流露出长辈的慈爱：“湘鹏，你要相信一点，姜爷爷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害你，也不会算计你……我这样安排，也许会带你犯险，可我打心眼里，是为你考虑，你就信我一次！”
“我，”我心里是犹豫的。
“这样吧，”
姜老爷子冲姜雨薇抬手示意：“把那长针给我！”
“徐湘鹏的那个吗？”
姜雨薇错愕的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身上：“那东西在我房间里，我，我也没带啊！”
“容后，便还他一根，”
姜老爷子不惜搭上了人情，这么一来，我当日的许诺，也不得不去兑现：“那就，全凭姜老爷子安排……”
“可是爷爷，”姜雨薇还有意见。
“行了，”老爷子依旧含糊：“今晚屠龙的关键，在于徐湘鹏，你守着幕口就好，我总有一份顾虑，今晚的卦象说，墓外会横生变数，所以我这心里，也一直是忐忑的！”
“变数！？”我看着姜老质疑：“您为今晚的事情，已经卜过卦了！？”
“医者难自救，卦者不自知，”
姜老爷子一笑点破：“即便姜家卦算天意，也很难算尽自己的事情，我是以你主阵，算了今晚的吉凶……”
“结果如何！？”我在意的问。
“谈不上九死一生，”姜老爷子严谨的透露：“只说，僵局难破！”
说完，他才恍然：“行了，这些事，我们留后再说……先把王家的事情，交代清楚。”
“王家还有什么事需要交代？”
王老爷子在意的问起：“姜老但说无妨，需要的话，我让人记一记！”
“我来记，”王语嫣的父亲急忙搭茬。
“也不需要刻意去记，”
姜老摆手：“我只是得把话，给各位说在前面……王家的诅咒，由来千年不息，可说是诅咒，也是王家咎由自取，前人许下的交易！”
“这我明白，”
不只是王老爷子表态，就连王家在场的人，都是从商多年，生意就是各取所需，不敢说等价交换，可那都是权衡利弊后，做出的交换。
王家虽然早年不乏黑料，可王老爷子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素来讲究诚信，眼下屠龙毁约，确实有几分不地道：“若不是祸及老头子这一房的传承香火，我是断然不会做这等让先祖失信的事……”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王家后人这么做，无关失信与否，放眼后世的观念，你们也不过是前人许诺下的受害者，谈不上违约，即便屠龙也不沾因果。”
姜老爷子停顿后，阐明：“我刚才想表达的是，诅咒已经延续到了王语嫣这一代，即便我们今晚屠龙……也不代表能改变她的命运！”
“什么，”王语嫣的母亲，恍然一惊：“这要是不能救我女儿，那……那我们图什么？”
“别急，”
王老爷子终究更耐得住性子：“你姑且，听姜老把话说完！”
“是！”王老爷子的话，整个王家这一房都不敢有违，更别说王语嫣的母亲了，她急忙赔礼：“恕我多嘴……”
“无妨！”姜老爷子继续说下去，为了旁人更好的理解，他细说道：“也就是说，凡是今晚屠龙之前，就已经诞下的王家女丁，都无法摆脱产中一劫的命格，哪怕是这一刻出生的孩子，生来便带一劫，这是命数，摆脱不了。倘若是在我们屠龙之后出生的王家女丁，自然也不在受诅咒约束！”
这么一说，屠龙对王语嫣的改变，几乎就完全没了影响。
“但你们，也不用为王语嫣担心，”
姜老爷子浑浊的目光一亮：“我有一法，可在屠龙后，为你王家续上香火！”
“当真！？”王语嫣的父亲，激动的瞪大了眼睛。
“当真，”姜老爷子自信的笃定道：“只是这方法，有些另类，上不了台面，也不好在人前细说，只是你们心里知情后，才对屠龙的事情，有更确切的权衡……”
“呵呵，”一旁的王老爷子笑了，早前不知道姜老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起这茬，才诸多误会：“这事，姜老今早和我说过，办法确实上不了台面，可我已经答应他了，这事你们不用过问，后续在屠龙之后，我自会教唆语嫣……”
“是，”王语嫣的父母，听到传承有望，其他的事情也就不关心了。
至于我和姜雨薇，只是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了一眼。
放眼玄门之中，借运生子的禁术，其实比比皆是。
只是改运的邪法，往往不得善终。
当中利弊，我和姜雨薇也不好在人前言明，更不会去拆了老爷子的台。
话茬也就由此而过，姜老爷子交代了今晚的事情。
“大家各自准备把，”
姜老爷子起身示意：“湘鹏和雨薇，现在时间还早，你们或许还能回去补个觉，养足精神，才利于今晚的形势！”
“对，”王老爷子也起忙招呼，想起昨晚王语嫣那边的蛊毒，他也是一阵后怕，有些心有余悸的告诫：“谨防出什么纰漏，我看……两位就在我这边，寻客房落脚休息吧！”
说着，便看向了一旁：“语嫣！”
“嗯，”王语嫣急忙应声：“爷爷！”
“你也收拾一下，”王老爷子沉着脸：“你那边，侧院没什么佣人，出事也没个照应……你也一并收拾一下，不管是今晚还是以后，都回我这院来！”
“是，”王语嫣应声说着：“那我现在就带徐先生和姜小姐过去收拾东西。”
“嗯，”王老爷子应允的同时……
“我也去把，”
姜老爷子起身看我一眼，从那眼神中，就不难意会，这是路上有话和我细说。
王家的人彼此心照不宣。
就连王语嫣，在带路的时候，也刻意走在前面，有心和我们拉开了距离。
“老爷子，”
扶着姜老，我才费解的悄声询问：“您老，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硬拉我和王家的渊源！？您知道吗，我……我根本不屑去插手王家的事情，更不想沾染王家坟地风水的麻烦。”
“我当然知道，”
姜老爷子也不墨迹：“可你将来，就不需要王家帮衬？”
“王家？”
我就纳闷了：“他们能帮上我什么？”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姜老爷子点破：“你堂上青龙，最后要历的一劫，是走蛟……别说现在了，就是放在以前，那也是个棘手的麻烦，也是最难熬过的一劫。你知道，你外婆为什么会在堂上龙神功德圆满之后，退隐在云口村，避世不出吗？”
这还用问！？
我下意识的回应：“外婆说，是玄门仇家太多……”
“哪惹的仇家？”姜老爷子追问下去：“倘若是寻常出马平事，就算惹上玄门，那也是一家一户，以你外婆的本事，和堂上青龙做依仗，需要避世到山建的村落吗？”
“这，”这让我迟疑一顿，姜老爷子确实揭露了矛盾的地方。
让我哑然失声的同时……
“说起来，你外婆和玄门之间的矛盾，就是出在走蛟这一劫上，”
姜老爷子揭露：“蛟龙入海，难免兴风作浪……走蛟这一劫，也是对驱魔龙族，马家后人的劫难，江河湖海，无论你选择从哪走蛟，都难免引发水患，届时你需要什么？你需要当地政府的帮衬，需要巨额的财富用于打点安置。不管你徐湘鹏，有多大的能耐，你即便护着堂上青龙功德圆满，你就没想过走蛟化龙的时候，你离不开这王家和郑家吗？”
“我，”
我坦白说：“以前，我还真没想过……”
“嗨，”姜老爷子无奈：“索性，我就和你，说说你外婆的事情吧！”
“您认识我外婆？”我有些意外。
“谈不上认识，”
姜老爷子坦言：“甚至，可以说是素未谋面，只是碍于和你外公的渊源吧，我听说过你外婆的名字，作为出马世家，我也关心着驱魔龙族马家的消息。上世纪的98大洪水，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我点了点头：“据说，那是上世纪，最大的一场水灾，受灾的家庭数以万计，别说水患中死了多少人，抢险救灾也搭了不少人命！”
等等，说到这我恍惚明白了：“上世纪的98年？”
细算时间，那不就是二十多年前吗？
这也是外婆退隐世的时间，难道说……
“那就是马家走蛟，引来的水患，”
姜老爷子浊气长舒，也不忍在说起当中的惨烈，毕竟他意在敲打，所以言明：“走蛟对阳世而言，是一场无妄之灾，要想顺利走蛟，就得避免尘世的麻烦，要早有谋划，当中财富离不开王家的至此，选址离不开郑家的帮忙！”
姜老爷子的这番话，让我不得不在意。
以前，我的确没有考虑过那么长远，可眼下姜老爷子说起这事，就不得不在意当中的影响了，更何况……
“你对王家坟地的孽龙，真不感兴趣吗？”
姜老爷子坦言：“那可是献祭生魂，存世近两千年的孽龙，倘若用能吞相除龙，对你堂上青龙的功德也许没有帮衬，可它能提升你堂上青龙的修为，这对你可是大有益处，这王家坟地龙，可比灌洲江底的鱼化龙，更有吞噬的价值！”
“您，”我微微一怔，虽显诧异，可低头一想，灌江吞噬鱼化龙的事情，姜雨薇和郑公子都是知情的。
他们告诉姜老也无可厚非……
更何况，老爷子一语戳心，完全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能提升堂上青龙的修为，那对我也是大有裨益，在我今后平事诛邪的手段能力上，也有更深的加持。
少说，得提升三分之一的本事吧！
这让我怎么能不动心！？
“可，”
我担心：“去王家坟地屠龙，会不会太过凶险？”
“呵，”老爷子一笑：“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嘛！”
“您就别给我上眼药了，”
我可不傻：“下半句，可说的是命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
“呵呵，”
姜老爷子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很好……不为旁人所蛊惑，也不为眼前的利益，就蒙蔽了理智，徐湘鹏，你是我见过，年轻一辈当中，最稳重的人，也是，最谨慎的人。”
“承蒙姜老爷子过誉，”
我尴尬道：“你要说我胆小，也不用拐弯抹角！”
“我……哈哈！”
姜老爷子笑的更大声了：“胆小和谨慎可是有区别的，我可从不觉得你是胆小的人。从我见到你开始，母乳化怨，解决煞灵开始，再到身入画卷，直面千年女魅画中仙，你说说，哪件事是胆小的人，敢以身犯险的？”
“可坦白说，”
我自己承认：“我有时候，感觉自己的确很胆小！”
“不，”姜老爷子摆手更正道：“你是谨慎，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不会轻易出手，就像现在……你忌惮今晚屠龙，觉得那不是一件稳操胜券的事情，所以才诸多顾虑，显得极为犹豫！”
“算是吧，”我话锋一转，直面姜老爷子：“那么说来，我就不得不问了，姜老爷子今晚屠龙，究竟有几成把握！？”
“我有十成，但……”
姜老爷子唏嘘一笑：“我的把握，可都寄托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