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时不刻能推演细致的,我只是感应到了……她眼下遇到了棘手的麻烦!”
姜老爷子浊气长舒,安排道:“徐湘鹏,不如你先出去,帮衬一下姜雨薇。”
“那您!?”
我狐疑的问。
“我得守着这,”
姜老爷子心有顾虑,才暗有所指:“这孽龙虽说是蛤蟆所化,可噬魂一千八百年,修为不容轻视……因为智残,也叫人分不清,它属于大善,还是大恶,所以我得留下来以防……”
姜老爷子话没说破,但我听出来了。
这是怕我堂上青龙,在噬龙吞相后,占据了孽龙一千八百年的修为。
怕她吞噬受祭后,邪念难控,会引发祸端……
我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青龙。
“你去吧,”
青龙不做半点权衡。
想来,也是听出了姜老爷子的暗有所指。
既然它都没有反驳……
“那我就先出去,”
我说着,便径直走向了藏龙洞外。
顺着进来的墓洞,小心翼翼的爬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我才后悔的响起,刚才为什么不多一句嘴,问问姜老爷子,有没有感应到,洞外姜雨薇遇到的,是邪祟,还是人祸!?
倘若是人祸,那必然是乌衣巷的人有所察觉。
人心难测,保不齐是不愿动祖坟风水,所以在幕口外发生了争执……
这个想法成立。
可细想,这个可能并不现实。
毕竟,倘若是人祸,还有王语嫣他们在外阻拦,说起来也终究是事主王家的家务事……姜雨薇还不至于用到清风传讯,找到姜老。
那就只剩下灵异邪祟了……
王家祖坟藏龙,生魂受祭,邪灵不侵。
哪来的邪祟!?
就在我暗生揣测的间隙,也悄然爬到了洞口。
还没出去,就听到了打斗的声响……“徐先生,”王语嫣焦急的伸手朝我扶来:“您总算是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
我忙更迭的爬出去,只见姜雨薇在远处打斗。
交手的对象,似乎……只是一道法相幻影。
那法相叫人格外熟悉,是……
“是昨晚那个女人,”
王语嫣不禁懊恼:“早知道昨天放她一马,还留下隐患,当时我就不该心慈手软的!”
“无妨,”我想:“在这空旷地带,关羽的法相,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不,”
王语嫣近乎急切道:“姜小姐吃了亏,久战不下,她们已经打了近小半个时辰,我实在是担心姜小姐她,她一个女孩,她……”
“你太小瞧姜雨薇了,”
我悻悻的回应间,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朝着姜雨薇他们那边靠近。
偌大的玄门中,可没人敢把她姜雨薇当做柔弱女子。
包括阴山派在内的玄门……年轻一辈的同龄人中,能在手段上压制过姜雨薇的,我相信不会超过两位数。
更何况……
这阴山派的女人,她昨天还身受双重反噬,这才过去多久!?
就算解开了反噬,她也未必能恢复元气。
她是怎么把姜雨薇给压制住的!?
就在我满脸错愕的走近时……才发现姜雨薇护着洞口布下的法阵,想来也是受到了洞外法阵的加持,洞里的孽龙,才更显羸弱。
只可惜,法阵埋在土里,只有法绳和令旗,裸漏在土外,单凭这些,叫人根本看不出这布下的是阵。
毕竟,道家法阵,也是我的短板,属于我的知识盲区。
市面上流传的古籍,记录的都是道家粗浅的法阵,精妙的阵法,到家玄门是不会外传的……可惜了!
我收起惋叹的心绪,抬眼看去,就是因为护着法旗,姜雨薇才处处被帝君法相掣肘……法相身巨。
因为受人操控的缘故,其实略显笨拙,根本就不灵活。
但架不住姜雨薇要护法阵,所以根本无暇拉扯……能硬着头皮,和帝君法相周旋到现在,足以看出姜雨薇手上的功夫,绝对是出类拔萃。
而那个女人,虽然是黑夜中,可她的关公扮相,格外亮眼,凭借今晚的月光,隐隐能够看出,她今晚的扮相,比昨天更讲究了。
不只是外貌穿着得体的戏服,其实扮演关帝,亦有颇多讲究。首先要给关帝涂红脸,表现他的忠心赤胆,参天大义……在红脸上画卧蚕眉,忠厚威严。描丹凤眼,智勇聪慧;挂五绺须,成熟老练。还要在脸上描画七个小黑点,据说关帝曾打过铁,火星溅到脸上烧了七个伤疤。也有人说不是这样,关帝是上天的星宿火德星转世,脸上带的是北斗星……
其次,关帝要戴夫子盔。所谓夫子盔,是他戴的头盔和一般的帅盔不同,也不同于平常的将盔,而是专门为他设计的。黄绒球,绿盔头,还有特大的后兜,两边垂有黄丝穗和白腰带,看上去英俊威风。因为关帝是武圣,与文圣孔夫子齐名,这头盔就称夫子盔。再者,兵器是特制的青龙偃月刀,马鞭也是大红色的,象征着赤兔马。如果是想招文关羽,那还少了要备一本《春秋》。
讲究的还远不止这些。要咒请关帝显灵,那平素里就得格外注意……据说平日里就要单室静处,吃斋沐浴,不吸烟,不喝酒,也不能在十日内行有房事。
拘灵遣将之前化好装,请神后驱策关羽要儒雅稳重,微闭双眼,仅余虚目。千万千万不要轻易睁眼……但这虚目还不能虚而无神,要蓄神聚气,含威不露。关帝走动是龙行虎步,稳健凝重,静留松柏姿,动有雷霆势。
当中忌讳,别说是常人了,就连玄门中人,也少有能说清道明的……
得是旧时代的戏子,才能言尽端详,相传,清朝慈禧太后,在观看关羽的戏剧时,总会回避半刻,以示对神明的敬畏。在关羽的戏剧中,扮演关羽的演员会有许多禁忌,如不透露真实姓名,不直接称呼关羽的名号,以防止关羽的鬼魂附体。
而眼下则女人,明显就是反其道而行,借当中忌讳,刻意触及,引来帝君魂附,达到拘灵遣将的目的……这也是阴山派修邪法,惯用的手段。
而这关羽,当年可是枉死含怨,死后可不是一尊善茬……他在民间虽然被尊为神明,但其死后那段时间,曾英魂不散,自封为阴兵之王,一路寻找“还我头来”的答案。最终,在玉泉山,关羽在一位高僧的点化下,顿悟并皈依佛门,成为了显圣保民的志愿者。
关羽的忠义勇猛被世人所称道,他的故事被广泛传颂,他的神殿也遍布各地,在香火供庙的安抚下,他才渐有收敛……成了民间供奉的关圣帝君。
…………
沉眉注视的思绪间……
“你还在那看戏吗?”
姜雨薇懊恼到了极致:“还不出手,你等什么?”
“你说呢?”我略显调侃……
“等?”姜雨薇咬着薄唇,急于应对法相,趁其关刀立劈的间隙,这丫头一跃而起,犹如鹞子翻身……落地在法相身后。
投来的闲暇,她还不忘回应:“你丫的,在不出手,就等着帮我收尸吧!”
“嗯!”
我笑了:“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说话间,我的声音,早就引起了旁边操控法相的女人注意:“你还真是走运,居然侥幸让你给出来了……”
“怎么!?”
我凝视着她:“这么说来,你是想把我永远,关在那暗无天日的洞里!”
“死人就该永远深埋,”
女人开口,就露出了阴沉仇恨的语调,黑暗的夜幕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能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她的仇然怒视。
更能从夜晚骤袭的晚风中,感受到她的杀气。
这滔天的恨意,真是没来由的……
“我实在想不通,”
我不禁质问:“我和你的仇怨,真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吗?说来……其实你我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也就两面之缘。我可说不上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你坏了我的好事,”
女人质问:“北马巫族,不是讲求因果吗?可你横加阻拦,妨碍我和王语嫣之间的恩怨,就不是妨碍了因果吗?”
“是,”
我承认:“也许是我的出现,才坏了你的好事……可因果,也不是你这样论的!”
“那该怎么论!?”女人轻蔑的质问。
“人无缘不聚,鬼无怨不来,”
我相信:“王语嫣遇到我,便是冥冥之中的缘分,百因必有果,因为缘分促就,我才会来到她家里,及时出手化解这段因果。”
“呵,”
女人不屑:“说的真好听……”
“或许,”
我相信:“也许我的出现,是老天爷给你的一次机会,其实你很早就走错路了,我打破了你的计划……就是冥冥中给你的救赎,只可惜,你太偏激了!”
“救赎?!”
女人笑了:“信口雌黄,满嘴胡话……我最讨厌你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废话真多,”
姜雨薇也不禁埋汰:“打什么嘴仗!?你用得着和她废话吗?”
“我……”
我满脑子都是黑线……
“我来护着阵口,拖住关公法相,”
姜雨薇一指那女人安排道:“给你表现的机会,让你去宰了那贱女人!”
“你还敢骂我!?”
女人仇然咬牙,做事掐诀,通灵控制着帝君法相。
“来啊,”
姜雨薇全然不惧,兴许这紧半小时以来,她护着门口法阵,才心有顾虑,被处处掣肘,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徐湘鹏,去啊……”
“我,”
我故作惆怅:“你可真是个猪队友,我靠山仙家还在洞里,随身的白虎剑也没带,就连红绳挂铃,也用去束缚洞里的孽龙了……我,我拿什么对付她!?”
“嗯!?”
就是这一句,引得姜雨薇,和那女人,都不经意的注意过来。
“你,”
姜雨薇满脸都是错愕……
“猪队友啊!”
姜雨薇一叹:“感情,你磨磨唧唧半天,就是在拖延时间!?”
“我,”
我也不禁配合的埋怨了一句:“你才猪队友!”
可声落,戏做全套,我佯装漏地的恍然……
“这谁能想到?”
姜雨薇抱怨:“既然你没有依仗,那你还过来干嘛?”
她借阴风传信,想找的,就是帮手……可没曾想,来的却是个负累。
“这可就是你自己找死了,”
女人难掩窃笑的将话锋一沉:“这可怨不得我……”
声落,她驱策着关羽的法相,手持青龙偃月刀,骤然朝我奇袭,在月光下,刀身翻转,随着法相身影,一跃而起,刀锋立劈而下。
“快闪开,”姜雨薇忙声提醒,在那刹那的间隙,她甚至有放弃阵眼,回神帮衬的举动,可这一幕来到太快……
姜雨薇远不及法相的迅捷!
“徐先生,”王语嫣也是愁然一紧。
可我等的就是现在……是,也许我眼下毫无依仗,但并不代表,我全然没有准备。
制胜破局的关键,早就握在了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