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可能，拿来这些东西？”
我质问的看着她。
“这次，我真没有下山偷吃的东西，”
常小妹连连解释：“爷爷说了，你们的饭菜，不能偷，不能抢，爷爷给了我一个金戒子，我拿去饭店换的……换的五百块钱，剩下的我都买了朱砂，和毛笔，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点我信，常老头做事，不会不懂规矩。
偷来，抢来的饭菜，坏了因果。
不过常小妹，刚才说这次！？
想来这小家伙，没少下山偷东西吃。
“行了，”
我拉着她一起落座：“你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我不要，”
她一咽唾沫起身：“我还得去找桃木！”
“吃了再去，”我挽留的说。
“不行，”
她拼命的摇了摇头，仿佛在和内心做挣扎：“爷爷说了，要救我妈妈，事情就一定要去办好，我不能拖等……”
“而且爷爷说了，”
常小妹口无遮拦道：“这叫断头饭，我可不吃！”
想起断头饭的说法，她自顾迈着小腿短，悻悻的走了。
断头饭？
听来确实晦气，可常小妹说的没错。
只是他爷爷兴许没有解释清楚。
出马确实有一饭的规矩，因为行走阴阳，吃事主一顿饭，便是为事主豁出性命，这顿饭，无论事情成与不成，都必不可少。
早年的出马规矩，常老头依然恪守。
也难怪，姜雨薇落定云来锋，会尽显突兀的问我饿不饿。
感情也是在这规矩是！
看着常小妹走远，我不由心底一暖。
不为别的，挺可爱的女孩，让我也不由瞎想，自己生个女儿多好。
等等……
她是常女的女儿？
外孙女，孙女？
常老头似乎并没有按照世俗区分。
或者说，蛇类山精，没有外补外孙的说法。
常小妹离开后，我和姜雨薇才开始吃饭。
别说……饭菜味道确实很好。
起初，姜雨薇也知道，他们想找饭菜很难。
所以顾及断头饭的规矩时，也含蓄说起水和干粮。
没想到常家心细，礼道周全。
一顿饭吃完……常小妹找回了雷劈桃木。
一根雷劈断截的桃木，被她抗回了洞里。
还有雕刀两把，朱砂上斤，毛笔十几只。
想来五百块是用完了。
“就这些了，”常小妹看着姜雨薇：“您看够了吗？”
“够了，”
姜雨薇点了点头，招呼我一起雕刻桃符。
“你劈桃木化成令剑大小，”
姜雨薇安排到：“我来画符！”
“没问题，”我躬身劈桃木的间隙，余光注意到。
累坏的常小妹，收拾饭桌的空挡，偷偷抓了大虾。
皮也没剥，一口下肚，那小脸上满是欣慰的得意。
两分钟后，剩下的半盘大虾，瞬间没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其他菜，装回篮子里。
唯恐洒了出来，这小家伙都重新抬着菜篮，离开了山洞。
那迫切的摸样，不用想，也能猜到，出去多半都是偷嘴。
“这丫头，”
我不置可否的一笑。
“你笑什么？”姜雨薇问。
我将刚才偷偷看到的告诉了姜雨薇。
“她就是个孩子，”
姜雨薇说：“虽然三百岁了，可是想来也是灵智刚开，常年住在云来锋，和人间隔绝，没入世俗，心性本就单纯一些……”
“嗯，”
我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看到她，有点……”
“有点想要个女儿？”姜雨薇一句话点破了我的心绪。
“没错，”
我承认了：“有个常小妹这样可爱的女儿，未必不是件好事。”
“那，”
姜雨薇脸一红：“你自己和梦瑶姐，多多加油啊！！”
“我当然有，”
话说一半，我看着姜雨薇愣住了。
“不和你说，”
我自顾劈起了桃木，姜雨薇却是羞涩一笑，她脸皮薄，也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很快……临近入夜，我劈完了桃木。
除开一些残次品。
姜雨薇画了一百多个桃符。
“在一八零八之上，”
姜雨薇吹个朱砂红印：“够了！”
“那就好，”
我是真劈不动了，手软无力，坐在地上就想休息一下。
“事情结束在休息吧，”
姜雨薇也不忍催促，可天色已经有将暗的征兆。
云来峰山高地险，天色也暗的相对晚一些。
当下时逢夏季八点多，倘若是在城市里，已经落下夜幕……
无奈，我起身舒展着筋骨，陪姜雨薇来到洞外。
从下午三点多到晚上八点多，常家夫妇在四象两仪阵中，已经摸索了四个小时……他们已经融入阵中，熟悉了四灵的运转。
“可以了，”
姜雨薇忙声说起：“出来吧！”
很快，随声落下的间隙，余音还在回荡，当常家二老，已经显化在身前。
俩人在阵内感受到了四灵的强悍，他们看向姜雨薇的眼神，比起初更显敬畏。
“接下来的事，”
姜雨薇转头看向我：“就得你以身犯险了！”
“嗯，”
我当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
常家二老爷也满脸期望的看向我：“徐小友，有劳了！”
“我会尽力的！”
“好，”二老放心的看向姜雨薇，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姜雨薇和我说过，却没有和他们二老仔细交代。
“接下来，”
姜雨薇说：“
“我会在四象两仪阵中再布置一个锁灵阵……然后你们在阵里打开石像，放徐湘鹏进去……”
“常女的本体残了，没有了九窍之身，也没有了下丹田，”姜雨薇说：“我用锁灵阵锁住她，可以防止她残神失控，妖元外泄，这样才能为她修补妖元，进而稳住残神。”
说到这，姜雨薇看向二老：“残神稳住之后，你们继续在这里守护她，我和徐湘鹏会去找那道士，把常女的另一部分本体和残神夺回来。到时候，再用阵法合神，将两部分残神重新融合，常女也就没事了。”
“我懂了！”
常老太频频点头。
“方法倒是可行，”常老头只是不明白：“那如何修复我女儿的妖丹？”
“这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姜雨薇坦然说起：“等我在锁灵阵中稳定下来之后，你们进锁灵阵，继续在太极两仪位上盘坐，把你们各自的妖丹吐出来，同时继续利用灵气修炼，将灵气转化为妖元……汇入常女的体内！”
“妖丹？”俩人都是一愣，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妖丹就是妖的内丹，是他们千年修为凝结而成，一旦离体，万一要是出点差错，那他们的修为就全毁了……
这东西有多重要。
当初，我在遇到千年女魅的时候，就已经切身受益。
随着我对空间之力的掌控，在加上李副院长的引导。
我才在体内慢慢碰触到这股力量，换句通俗易懂的话说，这就是个炼化的过程……
可丢了‘内丹’修为的鱼玄机，也魂化在阳世间。
妖族（仙家）不比鬼魅，他们没了妖丹，就算不死，也会修为完全丧失，变成寻常的蟒物。
姜雨薇看看他俩，直接点破：“怎么？这下信不过我了？”
“不是不是！”
常老太回过神来：“我们自然是能信过姜家！”
“没错，”常老头也会想：“倘若姜仙姑要对我们出手，刚才四象阵中，已经动手了！”
二老倒也豁达，他们不傻。
姜雨薇让他们入阵适应，也是敲打告诫。
否则，一来这云来锋，就说起内丹这茬，估计二老都不会放下芥蒂。
这下好了……姜雨薇拉扯了一下。
事情，反而易办，二老也能接受了。
姜雨薇办事，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圆滑？
我有些怀疑，莫不是暗处，有姜老爷子在通灵点拨？
“对你们来说，妖丹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姜雨薇非常坦然：“我以姜家先祖，和我自己的堂口做保……你们放心，我要你们的妖丹没用，这么做，都是为了救常女。”
常老头面露愧色：“姜仙姑别介意，我们真的没有不信任您……只是刚才一听到需要我们吐出妖丹，心里没有准备，所以才略显失态。”
“姜仙姑，只要我女儿没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常老太说：“您也别多心，我们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你们是常女的生身父母，她的元神和妖元本就来自你们，”姜雨薇说：“你们是她的本源，所以要为她修补妖元和残神，就只能从你们的妖丹上直接汲取妖元。也只有你们的妖元，才可以救她……”
“我们懂了！”夫妻频频点头，没有半点质疑！
姜雨薇转而看着我：“你懂了吗？”
“我，”
我拱手：“受教！”
“别贫，”姜雨薇白了我一眼，故意说过常家二老听：“两枚千年妖丹出现，这对山精野怪是很大的诱惑……它们会拼了命的来抢，所以，我会守在阵外，杜绝任何意外！”
“嗯，”包含我在内，都对姜雨薇频频点头！
姜雨薇四下看了看，自顾呢喃：“神攻四正，妖攻四隅，以阵法为中心，乾，艮，坤，巽四个位置上，各放十八枚。”
她抬手一挥，桃符应念而动！
“开始吧，”
姜雨薇一看天色：“在晚，就误了时辰！”
“好，”常家二老没有迟疑，当即应声回到阵里。
他们对应两仪，盘腿落镇，融入阵中后，他们张嘴，妖丹便朝姜雨薇飞来。
“来了，”
姜雨薇呢喃出手，将两枚妖丹猛的一握。
转而递给我：“来吧，交给你了！”
“嗯，”我应声探手，接过两枚妖丹。
“那我去了，”我出声说起。
“等等，”姜雨薇抓着我：“你，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我明知故问。
“你，就不怕万一？”姜雨薇扭捏的问。
“怕我就不跟你来了，”我冲她一笑：“我相信你，不管出于立场，还是心底，我都相信你……”
“为什么？”姜雨薇沉眉：“还是因为笃定，我怕背上谋杀亲夫的诟病吗？”
“不，”
我不想煽情，故作调侃：“哪有不信，自己小老婆的！”
“我，”
“小老婆，”
姜雨薇那一瞬，有了一年前初遇的味道。
表情变化的无比真实……可仅仅一瞬。
小老婆怎么了？
姜雨薇瞬间收敛，小老婆也挺不错。
她竟为此一笑：“你进去后，只管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我点了点头，踏空迈入阵中。
二老心有感应，阵中位置，就是封印常女的石刻供相。
“咔嚓”一声，石裂深痕。
就是这裂缝了，我当即沉眉唤咒。
“龙神借法，带我行走阴阳，”我闭眼一喝：“出窍！”
眨眼间魂出体外，我身形一晃，径直穿进了石头缝里。
石像微微摇晃了起来，接着里面传出了一个女孩子痛苦的惨叫声。
“额~啊！”
我魂身听的一激灵，那是原本就封印在石头里的常女。
她叫的太惨了，我眼下是魂体出窍，和鬼魅什么区别，眼前虽然黑暗，可鬼眼幽绿……
虽然没有色彩，但我犹如带了夜视镜一般，清晰的循声看到常女。她在眼前的一方空间内，不住地惨叫，就仿佛她的身体被撕裂，元神正在被焚烧，那种痛苦，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我小心翼翼的凑近，躬身发现，常女浑身是血，她痛苦的抓着自己的长发，一边惨叫，一边不住的翻滚，身上冒出了阵阵黑烟。
我一皱眉，掐指诀念安魂咒：“天道清明，地道安宁！”
随着咒落，挥手一抚常女。
“额，”她痛苦稍缓，犹如打了镇定剂搬，渐渐平静了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自己也平静了一下。
仔细一看，这才看清了常女的样子。
这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儿，不，至少得说她是个很漂亮的蛇女，她赤裸着身子，身材纤细，皮肤白皙，但她的腰部以下却被生生斩断了，一片血肉模糊。
她躺在供奉石像内的一方天地，气若游丝，一双美丽的眼睛早已失去了光泽，正无神的看着天上，结实的胸脯几乎看不出起伏，但腰部伤口内，却还在不断地淌出鲜血……
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