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姜老爷子试着问:“那晚宴会上,你师父揭露画中仙的时候,柳家这对夫妇在吗?”
“我当时又不在场,”
姜雨薇美眸一变,可想了想也没有遮掩事实:“在上京的时候,我就找到过柳家的人,”说着目光一撇云梦瑶的舅舅:“他当时说,自己也不懂古玩,重新给晚宴的主家换了礼物,至于那幅画中仙,还给了古董店……”
姜老爷子“哦”声一顿,不容质问,姜雨薇继续说道:“可我当天下午就去找了古董店,结果发现那里已经被查封了……”
“是张家的古董店,”郑公子轻声呢喃了一句:“真实哥家的。”
没错,仔细算算时间,还真是在一个星期的那个节骨眼。
如果是他家,这古董怎么可能退换?
错愕之余,云梦瑶的舅妈急忙解释:“那个,就是因为古董店被查封,还有小道消息,说是那家古董店,涉嫌贩卖销赃,倒卖盗墓的古玩,我才怕退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索性就让恰好回江城,办理入学手续的如霜带了回来,顺手送给了云梦瑶,毕竟我这个做舅妈的,听说她来了江城,就权当是一份见面礼……”
“行了!”
云梦瑶的舅舅拍桌一喝:“这些事情,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说一声!”
“我,”云梦瑶的舅妈,脸色一白,显得欲言又止。
可云梦瑶这位舅舅,真的不知情吗?
我盯着他,丝毫不信这做作的神态……
姜雨薇也是悻悻的说起:“从古董店回来,我找到柳家的人后,他们就是这样说的,我就回头请示了师傅,然后来了江城!”
事情到这,是非对错,大家都已经是心照不宣了……
柳家有心害人,到头来作茧自缚,反噬其害,根本就是罪有应得。
但不管怎么说……
“柳如霜是无辜的,这事终究要解决,”
云梦瑶的舅舅,稍作情绪上的调整:“徐湘鹏,你看我家如霜这事……”
“别问我,”
我摆手打断:“一事不劳二主,我是跟着云家来的,事主也在云家,有什么事,你和云家的人商量。”
“这恐怕犯不着,毕竟事情也讲究一码归一码!”
云梦瑶的舅舅挺身立坐:“我是个商人,也许俗了一点,可在商言商,你开个价吧,一千五,两千万……”
他死死的盯着我,最后甚至一咬牙:“五千万!”
这巨额的事钱,我依旧不为所动……
“好!”
云梦瑶的舅舅咬着后槽牙:“这样吧,五千万之外,我答应你,事后,和云家解决当初财产分割上的旧怨。”
分割!?
一听这词,就能明显感觉出,他大有一幅吃亏之相。
我知道云家这边,显然也不可能逼着柳家完全兑现当初的承诺。
可我也不傻,空口白牙没有落实的话,显然是不能当真的。
“这些事,你还是和云家谈吧……”
说着,我便起身打算离开。
“湘鹏,”云梦瑶惊愕的抓着我:“你去哪?”
“我出去,”
我看着她:“放心吧,如果你舅舅心诚,自然会和你谈,他若没有这个心思,我们立刻就走……”
“你,”云梦瑶的舅舅,脸色铁青。
不等他怒声质问,姜雨薇这边已经坐不住了:“徐湘鹏,我有点看不起你!”
“只是有点?”
我笑了:“那你还是多一点心思,用来看不起我吧!”
“你,”姜雨薇美眸一沉,气的质问道:“枉我爷爷还那么高看你,可你这种人,居然在平事中,为了一己私欲趁火打劫,你叫人觉得不耻!”
“霍!”我笑了……
“你还笑!?”
姜雨薇脸都变了:“怎么?你难道还不承认?你敢说,这件事上你没有私心吗?”
“有!”
我承认:“我当然有私心!”
“你居然不反驳?”
姜雨薇整个人人都惊呆了:“你这未免也太……”
“太直白了对吗?可直白不好吗?”
我并不觉得羞愧:“在这件事上,我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抛开自己和云家的关系不谈,我同样会站在这样的角度,原因无他,我是北马一脉,北马入世之初,济世只为讨阴阳两界的公道,饶是面对冤魂,我们都能魂下地府,替鬼伸冤,何况于人?”
“你,”姜雨薇刚开口。
“你看看,”
我一指云梦瑶:“一个女孩,身后还有他爷爷,年过七十的老人,他们一老一少,为了旧怨财产,已经闹了三年……到现在都没个结果。我们北马,相信冥冥之中的因果,这一次柳家招邪,作茧自缚,难保不是老天爷对柳家的惩罚,或是暗中,帮这云家一把。更何况,我根本不避嫌,你要说我是站在云家的立场,我也不会否认,如果我要连身边的朋友,或亲人的公道都护不住,那还谈什么!?”
……
一番话惊呆了众人,云梦瑶的舅舅和舅妈,都不知道该说我恬不知耻,还是该说我臭不要脸更接地气。
居然能将偏袒和私心,说的这样冠冕堂皇……
可这些话,别说是他们,就连我妈,昨晚也无可辩驳。
三年了,柳家无论是退还一亿八千万也好,还是股份财产交接也罢,他们从来都是在敷衍,在拖延,根本没有付诸行动,也没有彻底将事情落实。
居心令人不敢窥视……
活成人精的姜老爷子,是郑家的座上宾,上京豪门,是非远比柳家更多,所以在场的姜老爷子和郑公子,心里都有衡量。
眼下若不是抓住了这件事的命脉,抓住了柳如霜,柳家的人,怎么会容我放肆?他们早就把我赶出门了……
也压根不会容老村长和云梦瑶,在家里有谈判的机会。
“可不管你怎么说!”
姜雨薇更显蛮横道:“你平事存私的做法,和威逼利诱趁火打劫,有什么区别?你叫人不耻……”
“是,你清高!”
我盯着姜雨薇,这一刻无关柳家和云家:“咱就说说你吧,你没有私心?”
“我能有什么私心?”
姜雨薇错愕出声,她自觉敞亮,也自问没有违心的地方。
“你师父一句话,你就从上京追到了江城。到这平事,你是出于私心,听从你师父的安排,还是冲着柳家的事钱?”
“胡说,”姜雨薇当场怒喝:“我可不是为了事钱,我是出于师命……”
“师命就不是私心吗?”我借话回应:“你师父一句话,你就可以千里赶赴江城,不问是非对错,不问事情缘由,如果有一天,你师父让你杀人,你也杀吗?”
“我,”姜雨薇哑然一顿……
这些她并没有想过。
我满脸不屑道:“也不是针对于你,我觉得如今整个南茅的行事作风,都让人觉得不耻……口口声声除魔卫道,可行事作风,却从来都是不问缘由,更不计较对错,只是一味开坛做法,扔符亮剑……还美其名曰自己是替天行道,但远的不说,我就问问你,什么是道?”
“道!?”
不容姜雨薇回答,我厉声就将她否决:“连最基准的道理,你都从来不讲,身入道门,自以为通玄,可你却没有找到自己的道……连自己都没有看清,还敢出道入世?”
“你也有脸说我?”
姜雨薇急了:“你巧舌如簧,不过是强词夺理的,遮掩自己的私心!”
“私心?”
我淡然一笑:“可我并不觉得理亏,因为我,不,整个北马一脉都相信,这个世界上,每一场突如其来的巧合,往往都是冥冥之中的因果善恶……就像眼下柳家发生的事情一样,万事都不是没来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