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语塞的同时，已经有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了。
早前，我诠释上善若水的时候，就有人开始打量他，只是那会，都是零星的目光。
眼下我不在说话，那些人的目光，就显得格外集中，全在他身上焦距……
好家伙，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刚才那些话，”
葛叔宝欲哭无泪的牵强解释道：“不，不是我说的。”
不容他辩解……
“怕什么？”
我大胆搭着他的肩膀：“葛院长说错了，咱就该指出来……毕竟，我们是进入江城道院求学的！”
“你别怕！”
我故作正派：“我就不信，葛院长，还能因为我们指出他话里的纰漏，就剥夺了我们面考的资格，葛院长可是江城道院的副院长，他德高望重……这种事，他绝对是不屑的。”
“等等，”
葛叔宝傻了，他想解释的，根本不是这些：“不是这样的……”
他刚有辩解。
我急忙瞪大了眼睛，做作浮夸道：“你不认同葛院长德高望重？”
“怎么可能！？葛院长当然是德高望重的人！”
葛叔宝连连摆手……只感觉猝不及防，怎么突然之间，这事竟真的把他给扯进来了。反而事情，完全变了味。
都像是围绕着他在发展，可他当众，却什么话也不曾说过。
这一幕反转，来的太快！
让葛叔宝根本来不及反应。
在他的心里……还在想着我哗众取宠，被众人所唾弃。
也看到了我巧舌如簧，试图狡辩……他还本着听到最后，呵斥我一声巧舌如簧，如果兴起，还能仗着当下的距离，给我两耳光。
事后，能美其名曰，给自己的三爷爷出头。
但……
怎么突然就吧他给扯进来了。
还一口一个‘仁兄’，闹的葛叔宝百口莫辩。
场上木讷的，还不只是他一个人。
旁人大多都蒙在鼓里……因为演的太像了。
他们没完忘记，我早前俯耳过去，细听的场面。
有些稍显聪明的人，也在狐疑，刚才那么短的时间，这葛叔宝真的就诠释了上善若水的意思吗？
显然，那俯身的间隙，根本来不及仔细诠释。
也说不了几句话……
可要说是假的，我前后两番解释的言辞，又是从哪来的？
毫无疑问……
什么蒸发落雨，那是附和我的人设，附和我的资料。
像是我这样一个，寻常参考的学生，能说出来的。
但后面引经据典说出的那些话，是道门对上善若水近乎完美的诠释。
是道家的人才会说出的观点……这些话，不像是寻常人能够诠释的。
要说，我是转达葛叔宝的原话，似乎更贴切。
一时间，场间聚焦的眼神，全都在葛叔宝身上。
“放心吧！”
我佯装安抚的同时，也压低了声音：“姓葛的，玩栽桩嫁祸，我也还你一报……我劝你记住这个教训，要是还有下一次，谁会在台前丢人，那就真不一定了！”
“姓徐的，”
葛叔宝也呢喃回应：“你记住了，这事我和你没完！”
“成啊，”
我也不怂：“江城道院三、四年的生涯，我等你！”
“你等着……”
两人都在轻声叫板。
可讲台上的葛院长，也看到了葛叔宝。
虽然不明所以，可葛叔宝是谁？
那毕竟是葛家的后人，得叫他一声三爷爷……
场间的事情，看似和葛叔宝脱不了关系。
葛副院长不傻，在江南道院几十年了，就连考号都是葛副院长亲自给葛叔宝安排的……可眼下他站在哪里？！
他平白无故的站到了八十多号的队列中。
这两小子难道交情不错？
可这混蛋，居然拆自己的台……葛副院长为此，怎么都想不通。
这些年，在江南书院，也不常回龙虎山。
所以对葛叔宝的脾气，也不太了解……只是当下，如果就这样作罢，岂非丢了颜面！？要是公然追究，又怕葛叔宝从中脱不了干系。
堂堂龙虎山，大天师葛姓一脉的后人，如果在江城道院被剥夺面考的资格，因此淘汰的话，葛家丢的人更大。
“葛副院长？”
马院长适时开口，轻声征询：“你看这事！？”
“算了吧，童言无忌，”
葛副院长一咬牙，还是决心兜底：“童言无忌……而且，这两学员说的在理！”
“好吧，”
马院长也看出来了，我们当中，必定有人和姜家有些渊源，否则，刚才姜老爷子也不会失态。事情本就不大，如果深究下去，才会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行了，”
马院长站到台前：“今天是面考的日子，就不为这些事情，耽误时间了，毕竟，即便是圣贤，也有失言的时候，大家准备一下，开始依序面考吧……”
随着老院子的话音落下，场间开始有序的布置。
一众黄袍天师，很快退场，离开了讲台。
他们率先去了昨天笔试的考场。
只留下高两届的道徒，维持现场的秩序。
“001号考生，”
一个道袍青年，拿着喇叭喊话：“去第一考场，参加面考。”
“002考生去第二考场参加面考。”
“003考生去第三考场参加面考，”
“……”
喇叭青年一口气喊了七个人。
从中不难想象，这是分为七个考场，分别面考。
每出来一个，喇叭青年就会喊话，依照考号让下一个考生进去。
至于面考结果，会在后续的信息中，通知每个参考的学员。
包括后续正式开学上课的具体时间，也是随同信息发送……
考场里。
就拿率先进去的葛叔宝来说吧。
他的考号是有心编排，因为后续，会因为参考学员，面考时间长短的原因，还有笔试当中淘汰学员的不确定性。
所以，葛副院长非常谨慎，第一轮面考，就暗箱操作，对应了葛叔宝的考号……还专程站在考场门口，等着葛叔宝。
“三爷爷，”
一见面，葛叔宝便急忙打着招呼。
“混小子，”
葛副院长沉着一张马脸，在考场外率先质问起了缘由。
“我冤枉啊……”
葛叔宝近乎哭诉一般，说起了自己的委屈。
他也不傻，没有细说江城道院门口，他和姜雨薇的过节。
只是说，他和我之间有些旧怨……所以，当时在人群中，才会有心算计我。
没曾想，竟弄巧成拙。
“没个正形，”
葛副院长气愤的老脸一红，万不曾想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当枪使，最可气的，是葛家族孙使了，还给旁人使的下不来台。
可葛叔宝毕竟是自己人……
“算了，”
葛副院长稍缓心情：“你的事情，回头在做计较。”
“那……那个姓徐的小子呢？”葛叔宝在意的问。
“哼，”葛副院长阴沉着脸：“那小子，最好求神保佑，他今天最好别分到我的手里，否则，我一定要他淘汰！”
“对，”
葛叔宝激动坏了，他俨然就打的是这个主意。
只要淘汰了徐湘鹏，那今后他也不会在江城道院，和姜雨薇走的太近。
“行了，”
葛副院长忙声告诫：“你稍晚几分钟再进去。”
交代后，葛副院长才走进考场。
竟不曾想……他刚才只是在外面，有意等了一会葛叔宝。
却遗漏了，马院长和姜家父子，这次竟到他的考场，来旁观。
这……
葛副院长也没有想到，不过坦然应对。
在几句寒暄后，葛叔宝便敲响了考场的房门。
进来后是标准的道礼……
考场答辩，也是出奇的顺利。
一切如约进行，各班选取学员，也没出半点纰漏。
虽然姜老爷子和马院长，坐在考场角落，但他们全程都没有插话。
渐渐……
葛副院长也淡下醒来：“行了，考生葛叔宝，对答不错……你可以离开了，回去等通知吧！”
“好，”
葛叔宝起身行礼：“辛苦各位考官，有劳各位天师陪审。”
礼毕后，他便转身走出了考场。
“龙虎山四大天师中，葛家的后人，”
姜老爷子对此是知情的，当时在考场上，一眼也认出了葛叔宝。
“是啊，”
马院长微微叹了口气，并没透露，葛副院长和葛叔宝的关系。
可即便没有这层渊源，葛叔宝取入天班，也是早就内定额事实。
无可改变……
画面一转，聚集考上的广场上。
“那个，”
葛叔宝找到了拿着喇叭含号的青年。
“哟，”
那人一怔，悄声做礼：“葛师叔！”
“嗯，”在龙虎山上，葛叔宝的身份，确实要高其一头。
只要是出自龙虎山的人，没人不敬重葛家。
“给我安排一下，”
葛叔宝小声交代：“让那个叫徐湘鹏的，去我三爷爷那面考。”
“这，”
喇叭青年有些犹豫，所说选取考生，有着难掩的黑幕，可那些都是院里天师的安排，他只是一个地班的道徒。
再有一年，他就可以离开江城道院，出外历练。
好不容易混到现在，他可不敢作妖，但这青年也谨慎：“这是葛副院长的安排吗？”
“那是当然！”
葛叔宝说谎也不脸红，还振振有词道：“那小子当众害我三爷爷下不来台，这种人，能让他顺利录取吗？”
“是，”
这么一说，喇叭青年心里就有底了：“葛师叔放心，这事我一定给您安排妥当。”
“成！”
葛叔宝笑了笑，随即信心满满的朝我走了过来。
此刻……
场间待考的学员，已经没有那么多纪律，彼此相熟的已经闲聊到了一起。
也不怕考完的人，会出来泄题。
毕竟，论点论据，乃至面考提问的问题，都是根据昨天笔试的内容制定，每个人都不一样，所以，眼下也没什么忌讳。
我和胖子在闲聊中，已经说清了刚才的误会。
“摆明是那姓葛的小子害你，”
胖子不傻：“只是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懂腹语！”
“腹语算什么？”
葛叔宝恰逢其时的走了过来，他刚好听到了胖子的话，他丝毫没有做贼的心绪，反而略显高傲道：“腹语什么的，都只是雕虫小技……玄门的手段，葛家的手腕，是你们意想不到的。”
说着，他站到了我跟前。
和我四目相对，葛叔宝的眼神里，充满了仇视，也带着唏嘘的轻蔑：“姓徐的，从现在开始，我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你记住我的脸，”
他志得意满道：“你会永远记住今天，也会后悔，今天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哦！？”
我声落的同时，他竟悄然出手……